論“人走茶涼”

• “人走茶涼”這話經常聽到，被人家聽到的發話者往往是那些曾經得意而今失意的人、對人情世事變幻的一種感歎，這類人在得意的時候，也許隻是放縱自己去享受那自認為是合理得到的“該”盡歡的感覺，因為那個時候必定是親朋滿座、阿諛滿耳。得意難免就要忘形，隻是忘形的程度不同而已，忘形的得意人所看到的當然隻是人家的笑臉而感受不到他們頭腦裏的不同念頭。
        記得在99年底跟一位前輩吃飯時，在聊到這個問題時他說：“人走茶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人走了還泡上熱茶，那不是很浪費嗎？再說，人走了，就必定要有新來喝茶的人，這時還要為新來的人再泡上熱茶，那不是要忙壞了”。這一席話給我的印象很深，對“人走茶涼”也有了較客觀的理解。
        就事論事，人走茶是一定要涼的，從寄意來說，人一失意，就必定失去了原本的被利用價值，在當代的商品社會，人與人的交往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礎上的，從宏觀的整個宇宙的星球、到微觀的原子體係、到細菌的變異跟抗生素的研製也都是在尋求跟維持一種平衡狀態的。人情世故也是一樣，一方突然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打破了原來所建立的平衡關係，人情和世事的具體表現方式也就要隨著改變，一直變化到新的平衡狀態形成才趨於平靜。反之也一樣，就象《儒林外史》所描述一樣，範進在中舉後，他的老丈人就要改變自己去跟已是老爺的女婿建立一種新的平衡關係。翁婿尚且如此，何況他人？
        就上麵所說，也許會讓人感到世態的炎涼，其實也不然，因為上麵所說的關係，隻是一般的社會關係，並不是真正的朋友關係。當代人，隨口都是“朋友”，北方人更是滿口“哥們”，這都是欺人和自欺。在本人眼裏，朋友是一個很神聖的字眼，隻有擁有福分的人才會有朋友，它存在於道德高尚、誌趣相投、心胸坦蕩、機緣造就的兩人之間，這種關係不會用言辭來表白、不要於熱茶來保溫，更不受地位、物質、時間、空間的變化而改變，隻體現在一方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就象古人所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在以往的歲月，我接觸了幾個失意人，看到他們為變化莫測的人際關係而耿耿不平，我就問他：在你得意的時候，你也對其它失意人奉上熱茶了嗎？大多啞然，人就是有這樣的劣根性——苛以待人、寬於待己。
        其實，人在世上，隻要你不存在著為利用別人的想法去交“朋友”，而是用自己真誠的心去對待他們，還是會得到真誠的回應的，真誠的關係不是互相利用，而是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互相幫助，這就是“朋友”跟朋友之間最大的差異。
        人情雖如紙、世事雖似棋，但天涯有芳草，人間有真情！了解了這些道理，對“人走茶涼”也就應該淡然了，人都走了，茶讓它涼了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