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詩人塞遙論詩書信

塞遙先生如晤:

 

非常高興在我的博客網路上和你邂逅,並感謝對我某些作品的心儀.拜讀了你許多優質的詩作,欣賞感佩！那篇曾引起一些爭議的詩作「鐘錶店」及相關文字,也引發了我些許看法.其中「鐘錶店是一個專門修理鐘錶的地方！」一句,曾被人目之為「明顯的蛇足」,力主「刪掉」,我不以為然.這是基於思維塑形出的觀念不同,導致讀詩的切入點及詩質定位的價值取向有異下的結果.

 

走進一首詩都像是前往一個未知的世界探索,有時需要哂彌庇X,以感覺和思考來了解的.應從整體氛圍中玩索,不應在文詞表象的涉義層麵上過於拘泥而「有所住」.相對於散文、小說及戲劇,詩歌的結構及其詞義指涉方式皆有其獨特性.當一首詩完成後,被它所截俘的文字,亦隨之悄然蛻變.它往往擺脫了慣常的表意束縛,進而化為象徵深邃內心情境的圖像(Icons).不宜再以我們經驗世界所孕育的邏緝觀念及文字表述準則去衡裁.這樣對詩作的意涵及其整體的象徵性,都可能出現誤導及扭曲.

 

在整個文勢中,這句「鐘錶店是一個專門修理鐘錶的地方！」是全詩流淌中的一個停頓或迴旋.隨之接引下麵的奔流.也類似傳統戲曲裡一段新的唱詞前的一句「倒板」;或是角色抽離主體下的一句對劇情帶有隱喻及暗示作用的「引子」或獨白.這類表現法,不僅為整個劇情的鋪陳起了暗在的連繫作用.往往還會為戲劇增添神韻及張力.基於這個不可或缺的結構因素,這句詩不僅不是「蛇足」,且頗具存有(Being)的必要.

 

以我對這首詩的來回遊走所見,總覺得這一句的背後,明滅不定的閃現著作者一縷來自潛藏意識的,對生命的千迴百轉、求索期盼的嘆詠.而在表述上看似重疊,甚而「多餘」的詞語結構,似也正折射出寫詩人心房陰暗角落中一些曖昧不明的堆疊.而此類「反邏輯」,「反常態」下的運筆遣詞,是否也即是已故心理學怪傑佛洛伊德對意識流作品的詮釋中所謂的;「沒有矯飾的"本我"展現」！？

 

「鐘錶店」確實是首好詩.繽紛的圖像中,準確的反映出被當今文心所關注和道及的;生命與孤獨的喟嘆和對理想的期待、生存的焦慮和逼迫、以及人類生命破碎經驗.其實,一首好詩所氤氳及呈現的,常常是種類似禪的情境.(詩作又何嘗不是另類冥思(Meditation)下的產物？)「說似一物即不中」,全由讀詩者心領神會.我於「知其不可而為之」下的費詞,盼能契合作者詩心一二.

 

即祝安好.陳楚年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