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fall

不知道何時起,我對江河湖泊非常向往。恍如靜止的水,賜人一腔幽怨;潺潺的流水,訴說的是寧靜致遠;看不見的水底,令人聯想她的歸宿。
正文

不幸的一對夫妻

(2010-05-05 19:21:56) 下一個
我剛來美就認識了一個和老公同學院的中國留學生,他和妻子來美已5年多,並有了讓人羨慕的存款數額。可是當你看看他們的穿著與平時的日子過法,你會很不理解;其實這才是他們為什麽有那麽多的存款的原因呀。他們當時歲數已不小了,特想生個孩子,可太太就是懷不上,花高價買特殊保險治療不孕症,終於去途末路了,準備用試管嬰兒了,一驗血,居然意外發現懷孕了,這真是天上掉餡餅,來得如此讓人喜悅,我們想:這下該放血了,兩口子為了孩子該注意吃了,因而正好也有孕在身的我常常對他們倆上營養課。得咱這單簧不好唱,人家每天大白米飯,大白麵條香呐!

然後就到了分娩的日子,生下一個白白胖胖大大的小姑娘,與我後來生下的皮包骨頭短短小小的傻蛋比,真是讓人唏噓不已:瞧這南國小妞,吃的漂亮,可惜的是這孩子生成這樣. 唯一讓他們羨慕的是兒子(北方人更喜兒子)。在我苦日子看似無邊時,他們倆也並不輕鬆,不同的是無論我多苦不苦兒子,懷他時吃什麽吐什麽我照吃,吐得難過了臨睡前喝杯淡茶(這是醫生特允的,告我就是咖啡都可以,至少保證羊水充足),生下孩子後又為了缺奶水而苦,為了可憐的孩子咱是什麽都舍得。可人家就不同,由於種種原因,那位健壯的媽媽在孩子生下來的前2周沒有把奶及時排除或喂給孩子吃,在經曆了無比痛苦的痛奶之後,奶水徹底沒了(此事為她5年後的乳腺癌墊下了根基)。當傻蛋2月大時已壯如牛,而三月大的小丫頭已瘦得讓人心疼,我們倆家苦巴巴的日子艱難的但從不猶豫地從我們的指縫中溜走。歲月摧嶄著我的容貌遠過於我的身體,又或是我可以耗費錢財換取我的健康,卻挽不回我的‘單細胞’似的青春年華。而他們一家,存錢是第一要事,他們一周的夥食費可以不超過$10,由於太節儉,10個月後太太心髒不好送急診便耗去$1300, 而這又為以後埋下了另一個伏筆。所以艱辛不曾過多刻畫什麽在他倆的額上,卻在悄悄的奪取他們的健康。

當孩子快兩歲時,先生得到了一份年薪僅3萬的工作去了一小城,一年後買了一很陰森的小房子,太太也找到了一份配的很低的小時工。 為了節流他們將賦閑在家的孩子的爺爺奶奶接來美國,但不幸的是婆媳處得不好,三月後老人便回國去了,留他們三口艱難度日,不久太太被發現得了乳癌,從此後便進入了更加艱辛的歲月。太太終於熬過了化療的關,從那時起,他們的生活態度改變很多,開始進餐館了,隻要聽說什麽藥對太太的身體有益,先生恨不得一箱箱買回家。

覺醒的先生很想為他那含辛茹苦的孩子媽媽做點什麽以減輕她的痛苦,所以厚著臉皮求年邁父母赴美幫助他們一陣子,於是那苦命的老人為了唯一的第三代,再次顫顫驚驚地上了路,那奶奶在抵達後的第9天,突然中風,送醫不治撒手人寰,國內的家人的埋怨層層裹著他們夫妻倆,那一份無奈與痛苦,無語也無助。。。;太太癌症複發了,歲月的磨難竟不願棄他們而去,幾經化療後,癌細胞是控製住了,但由於過多的藥物,心髒已不堪重負;生活的無奈已使先生的身體漸漸惡化,但看不到頭的日子,讓他輕易地放棄,任憑病魔肆虐,當他被老板強行送進醫院時,無情的宣告是還有最多3個月的生命;那太太,若是不能及時得到合適的心髒,也將很快離世。苦難的人生,更苦的是那年幼的女兒:從她小小年紀便每天回家麵對那垂死的雙親,柔弱的她得了抑鬱症,父親的老板可憐這孩子,便送她看心理醫生,直到她能正視她所麵對的現實生活。這老板也在那父親臨終前正式收養了這女孩,讓當爹的走的安詳些。上帝總算垂憐他們:母親等到了心髒,手術很成功。當家的辭世後,那老板為了這太太的健康,把孩子送還她,畢竟這孩子是這位母親的生命支柱。

已屆十年之期了,但願醫學已發達的多,能讓她再多些歲月,再陪陪女兒,能親眼看到女兒大學畢業並成婚,然後再安安靜靜的走。 當年我是最後一個知道那孩子名下居然有一筆教育基金,於是極力動員這母親將錢取出投資房產,為孩子留下點什麽,至於孩子上大學的費用,對她們根本不是問題。而今,她們早已告別了那破敗的老房子,那新房子價值一翻番;孩子也上了大學。我隻希望當母親離去時,這女孩能擦幹眼淚,賣了這充滿回憶的房子,離開那小城,開始她全新的生活。我知道不幸的是她的父母,不是她;她有大好前程在前頭等著她。


                                                                   失憶人寫於2010年4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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