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fall
不知道何時起，我對江河湖泊非常向往。恍如靜止的水，賜人一腔幽怨；潺潺的流水，訴說的是寧靜致遠；看不見的水底，令人聯想她的歸宿。
自離婚後，我常被前夫拜托，我們的朋友們常感歎：男人，你們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可是如果他們知道蓮的故事，該更感歎了。
蓮是兒子初高中時同學德的母親，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因為參加我前夫的一女學生的婚宴。由於颶風，婚宴改在學生宿舍區活動廳裏，95%以上的客人都是學生及家屬，教授們來的很有限，所以也就咱兒子一個孩子。鋼以新郎球友的身份前往參加婚宴，當他看到兒子時便告訴我他的兒子德與我兒係同學，並問我願不願意讓兒子到他家和德玩，我沒多想就答應了。婚宴到了後來就很不像話，新娘已醉，舉瓶喝酒姿式像極了粗野村婦，我偏就不能容忍女人的不雅醉態。因了心裏的這份不認同，便想找借口溜（在往後的歲月裏，我領教了這個女人之野此是後話掠過不提也罷），於是便問清鋼的住址，自己上他家接兒子去。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蓮，她剛從餐館打工回來正在吃晚餐。她留給我的印象是：極不能幹，但脾氣超好。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和她有過任何聯絡，因為德雖說3歲就來到美國，8年過去了，他始終更願意與後來美的同齡人玩，是以他倆並沒有太多的交情。我每次在學校裏見到鋼時，倒是什麽都能聊一些。當我們的孩子剛上高中，鋼便告訴我他要獨自一人去北方工作，不想舉家遷移，想讓蓮陪著兒子到高中畢業。我力勸他趁早全家一同搬過去，一家團圓，兒子在那邊也容易上到好大學。可他堅信，為了兒子將來能進沃頓商學院，這一切值得，隻是囑咐我他走後可能蓮會在某些事上請我幫忙。也是從他走後我才真正與蓮有直接的聯係。
時光飛逝，轉眼間兒子高中畢業要決定上那所大學了。那時我的前夫已接受了北邊的一所公立大學職位，我也已去看過並買好房子，隻等五一搬進去。在4月初兒子突然想看看杜克大學，以便決定去向，於是我決定開車去。臨行前一天，蓮突然打電話問她母子二人可否搭車同行，將近十小時的路程，多個伴總是好。一路上我有機會同她聊很多，當我得知她並不準備與鋼搬到一起時，便很直接地告訴她：這麽多年把老公一人撂在那，本來就不應該，現在好不容易兒子上大學了，夫妻倆自然該在一起，再說了，從鋼現在所在城市往南開5個多小時就到杜克大學，我們卻得往北開10個小時。此時她才澀澀的告訴我：鋼說目前這樣就挺好的，維持原狀。我通常隻在特別必要之時，才撂狠話，這回也不例外：“如果這樣倒不如離婚。不想離婚，就搬到同一個城市住同一屋簷。”蓮怔怔的望著我：“有這麽嚴重麽？！”看著這一路上連高速都不敢開的她，我隻能歎口氣，告訴她，作為朋友，我是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算是一種提醒。
在兒子們上大學前我北上就職，新地新職新環境新人際，給了我太多的困擾，表麵要強的我，並不願與任何人傾訴前夫的無恥行徑，隻是一個人躲起來舔傷口。哀怨的日子裏，突然收到蓮的哭訴，她以為我當初是知道了她老公的事而提醒她，而不知那隻是我的直覺。在我們看過杜克之後，鋼在外的女人以不同的方式騷擾她，雖然鋼一直指天對地發誓，她終於相信那女人所言屬實：鋼在北方早就有了女人。我終於想起她曾告訴我鋼每月花在餐館與購買衣物上的花銷之多，讓她幾乎不能接受，一切都證明了那女人所說不假，但蓮表示雖已如此，但卻絕不離婚的決心，我理解她對鋼的依戀，但不能接受她的離不開他；若是沒有這幾年的分離，我會以為她是離不開鋼，可這麽多年下來，她不也過來了麽？既然她不願離婚，我除了寬慰她外，還得支招幫助她挽回丈夫，同時告誡她：一定得供兒子上杜克大學，且不應讓兒子貸款，否則所有的錢將全花在那個女人身上。是的，她告訴我，德看到父母二人各自花錢如流水，根本就不曾為他將要上私校考慮，於是他決定從大學裏申請從軍，待退役後回杜克完成學業，這樣就不用父母掏學費了。我告誡蓮：經濟上的寬裕，隻會讓鋼漸行漸遠；況且，在兒子眼裏一向沒有任何主見的她，若是能在孩子上大學的事上堅持，就算終不能挽回丈夫，卻總能保全兒子；再說，以鋼，一個農民的兒子，一定以自己能擁有一個能上杜克大學的兒子而自豪，經濟上他一定願意出血。
時光任冉，轉眼間兒子們都將大學畢業了，蓮與我聊起孩子們今後的去向，同時更談到離婚事宜。至此我才知道這幾年來一直是她在支撐這個家：鋼的工作從不穩定，時有時無。更加可憎的是；他的私生女已經3歲了。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這樣大的事你也不言語一聲？”蓮這才告訴我當那女人開始騷擾她時，已是6個月大的身孕，根本不可能打胎，隻得讓她將孩子生了下來。事已至此，我隻得問她：那你還等什麽呢？幫他們將孩子撫養大？等你老了再離婚或是等鋼老了，那女人將他掃地出門，你再接納他照顧他？！蓮很堅決地說：“當然不。可是我想知道離婚了我能得到多少？”我隻能告訴她我以為人的尊嚴比金錢更值錢，我選擇離婚是為了保全一份尊嚴。更何況根據美國的法律，鋼必須撫養那孩子，所以最佳狀況就是鋼淨身出戶，存款與房子歸她所有，從此後鋼掙多掙少都將與她無關。並告訴她，最好能找個律師，把正式的離婚條例給書寫明確，不要以後含糊不清。
這不一晃之間又過了半年，漫長的夏天早已過去了。一個周五的下午，蓮忽然給我打來電話聊了至少倆小時。她這回是對我說她決定不離婚了，因為她老公鋼表示愛的是她，而不是那外頭的女人，他告訴她說那女人太精明了，他當年是上當受騙，連同孩子，都是在他不知情之下才有的，等到知曉時已過了打胎時機，現在他決心和那女人一刀倆段，隻是他還得撫養那個孩子。我一聽之下，還能說什麽呢？隻是告訴他：能回心轉意就好，隻要倆人在餘下的日子裏能好好過，白頭到老，也挺好的，至於必須供養那個孩子，就當是她好心支援貧困戶。此外我就警告她，若是決定不離婚了，就得好好過，把過去的那一頁徹底翻過，倆人選擇一個地定居下來，不要像過去的8年南北相差16小時的車程，跑一趟都不容易。蓮居然怯怯的回我道：“鋼說了，還像現在這樣，誰也不變動。他說他不能搬回這裏，因對他的工作並不好；我想上他那找份工作，他又覺得那樣他就不自由了像現在這樣最好，長周末時他盡量回來，且回來後對我也很好，所以我也就滿足了！”
這回，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麽了。蓮對我說了很多很多有關她，他，她之間種種，我總結下來就是有幾個特點：
1。蓮的老公鋼表示堅決不離婚：因為他愛的自始自終都是蓮 - 他的發妻，也是他那年已22歲的兒子的母親；
2。鋼表示他已與那個女人一刀倆斷，除卻為了那個三歲多的女兒生病之類原因，他倆沒有任何往來。事實上是他倆
每天通話都是以小時來計。至於他們夫妻與父子間，很少有通話；
3。經濟上，鋼每月都得給一筆錢給那女人作為女兒的撫養費，額度遠遠高於鋼的收入水準該支付的，且即便是鋼當
月無工作無收入，也得問蓮幫忙提供。而蓮，就連那母女長成啥樣都不知道。
4。他們夫妻倆的距離許開車15-16小時，所以，一直是鋼回家與蓮團聚，鋼不想也不願回到他們擁有房產的城市，也
不允許蓮搬到鋼目前所在地，為了自由。
誰說孔雀女不好？！蓮，來自有權勢之家，為人善良而又隨和，對丈夫從來都低眉柔順，仰慕有加，就算他如今連份像樣的工作都難維持。我真的好想知道：男人，你要的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