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篇紀實文學連載--地獄群雄傳 [第二章 初識地獄]

(2007-06-29 00:57:59) 下一個
第二章 初識地獄
  
  現實中的牢獄,和美化共-產黨的影視作品裏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那真是不折不扣的人間地獄。警察利用、控製著牢頭獄霸,在看守所建立了一套高壓恐&怖、敲骨吸髓的整人體係。
  
  
2.1 陰陽界

  審訊之後,他們把我押上了車。車在院兒裏繞了半圈兒就停下來,我下了車,這才看見高牆電網。

  順著電網往兩邊看,好長的一道高牆啊!夜裏看不到頭。牆頂上還有武警提著槍巡邏。我的媽呀!以前隻在電影裏看到過監獄,這回要身臨其境了!
  門房裏,一個警察敞著懷值班兒,一個小台扇嗡嗡地吹個不停。警察後邊兒是一個鐵柵欄門,兩個表情呆滯的武警扶槍把守著,裏邊兒就是看守所關人的地方,那這兒就是鬼門關了。
  姓劉的上前登記,值班的把我們帶到了裏屋。檔案袋的東西倒了一桌子。值班兒警察下令:“衣服脫了。”
  我脫褲子時,才發現除了腰帶處還濕,褲子全幹了!我赤身裸體任他擺布。
  “有什麽病嗎?”值班的問。
  “頸椎……”
  “這不算,性病、傳染病!”
  “沒有。”
  “轉過去……行了,穿上吧……你丫有多少錢?”
  “具體我也不知道。”我邊穿衣服邊說。
  “一百多塊,兩張卡……”
  我腦子嗡一下子——我錢包裏起碼兩千多塊哪!隻是具體數不知道,怎麽變成一百多塊啦?交給姓劉的時候錢包還鼓鼓的哪!我一看姓劉的,他眼睛正向我挑釁呢。
  這個小人!賊!肯定是我在廁所裏洗褲子的時候,把扣押我的錢偷了!無恥!……唉!又能怎麽樣呢?生性膽怯的我,本能地低下了頭。
  “腰帶、眼鏡交上來。”
  我摘下眼鏡,取下皮帶,交了上去。眼前就有點兒模糊了,沒了褲腰帶,一手還得提著褲子。
  “你丫也就夠買被褥的,一套160啊!……聽著對不對:信用卡兩張,手機、手表,還他媽是名表……還有別的嗎?”
  “沒了。”
  他把檔案袋貼上封條。轉身抻出來塑料袋包著的被褥,甩在地下。我知趣地用右臂把被褥摟在身前,左手一邊托著,還得按著褲子。這狼狽像,太慘了。
  過了鬼門關,是個小院,然後是就是平房的監區了。唯一的大門,黑咕隆咚象個洞口。“洞裏”彌漫著陰黴味兒,奔著亮光走去。前邊的通道口被鐵柵欄封死了,中間是嵌著一間不鏽鋼框的透明辦公室,兩邊各有一個鐵柵欄門。
  左門有犯人報頭出來,右門前犯人蹲著排隊,我也知趣地蹲了過去,姓劉的上前登記。
  輪到我了,警察辦公室裏邊的遞給我一張單子,往監牢深處一指:“10筒!”
  我接過來不知所雲。門開了,我硬著頭皮邁了進去。咣當一聲,鐵門關了,關閉了我的希望。
  望著幽深昏暗的監區,真有點兒象影視片裏的地獄。我摟著被褥剛走幾步,突然從旁門閃出來一個“小鬼兒”——光頭赤臂,馬甲鮮紅,敞懷腆肚,雙眼圓瞪,大嘴微張,虎牙刺棱——嚇得我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2.2 牢籠
  
  “進來!瞧你這孫子象兒!”
  看來他不是鬼,是個犯人。我爬起來,摟著被褥進了屋。
  這小屋隻有2個平米,裏邊也有一個穿紅馬甲的犯人,地上放著一堆皮鞋。
  “脫鞋脫衣服!”
  我又一次赤身裸體。押我的犯人抓著皮鞋就樂了:“名牌!該給我了。”
  “現金、金屬的東西不準往裏拿,藏了什麽東西了嗎?”另一個犯人說著用鉗子拽掉了我的褲鉤。
  “沒有。”
  他又把我衣服縫翻摸了一遍,才讓我穿上。我摟起被褥,左手還得按著褲子,光腳彎腰地出了門,儼然一個丐幫弟子。
  “往前走,數到第4個筒道,看牆上寫著10,蹲那兒報告,懂嗎?”
  監區整體是個“王”字形。中間一條大通道,有100多米深,左右兩邊是深邃的走廊,監室就在裏邊,不斷有犯人抱著頭,出出進進。通道裏還有點兒過堂風,好像習習的陰風,讓人不寒而栗。
  到了那個走廊口兒,我蹲在四五個犯人的後邊,等著交單子。一個警察仰坐著看報紙,雙腳搭在桌子上,根本不理我們。一個穿便衣的人,手裏拿著一大板兒鑰匙,在這個筒道裏接送犯人。我學著前邊犯人的樣子,使勁低著頭。
  輪到我交單子了,我這才抬頭。“便衣”梳著分頭,和警察的板寸不一樣,上身短袖襯衣,下身長褲子,腳上皮涼鞋,很精神。他對警察點頭哈腰地說:“杜哥,這新來的放哪兒啊?”
  “你看著辦吧。”
  “便衣”看著單子自語道:“走私?……大老板啊?上我那兒吧。走!”他一揮鑰匙,嘩啦一聲。
  原來他也是犯人!這身行頭,這麽自由,大牢頭!
  他押我進了走廊。左邊是小院,黑咕隆咚,右側是囚室,我的媽呀!鐵柵欄門裏的囚室烏壓壓的滿是人!眼暈!

  “蹲那兒!”
  我蹲到了一個門口兒,膝關節又疼上了。門裏的犯人對牢頭滿臉堆笑,把我接了進去。
  20來平米的囚室裏竟然關了20多犯人!1米寬的過道上,頭腳顛倒地躺著兩組8個人,把過道嵌得滿滿的。床板上擠著10來個,前邊卻空著10來層單人褥子鋪成的床,顯然是給牢頭留的。4個人站在人縫裏,歪戴著黃帽子,扇著破紙板,朝著我雌牙。這幅景象,差點兒讓我暈過去!
  旁邊的“黃帽兒”奪走了我的被褥,甩手後扔,砸著了後排睡覺的人,激起一陣笑罵聲。他又踹了我一腳:“過去!”
  我艱難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從通鋪邊沿的頭腳縫隙走過去,搖搖晃晃,踩著了一個犯人的頭發。他一下醒了,瞪著我,想起起不來,太擠了。他右臂回鉤,扇了我的小腿,罵道:“沒長眼哪?!”
  我連忙道歉,身子一歪,撐到了側牆上。
  兩個犯人醒了,前後拱著象蠕動的蟲子,終於擠出了一點兒縫隙,掙紮著側身坐起來。我趕緊插足走了過去。
  過道的盡頭是個水池,池邊還蜷臥著一位。我跨過小腿高的隔台兒,上了茅台兒,便池就在這兒,L形的隔台兒把這兒和床板分隔著。便池後邊是1米高的被垛,上麵靠著一個十七八的小孩兒。
  “蹲這兒!”那小孩兒一躍而起。
  我慢慢蹲下,啪啪就挨了他兩個嘴巴。
  “衣服不錯呀?脫了!我給你找身新的。”
  要勒索我的衣服?正好!沾過屎的褲子正不想要呢。我換上他給我找的外衣,褲子短點兒。
  “晚上值班兒,不許睡覺!背監規!”他把自己的黃帽子扣在我頭上,指了指過道兒牆上的木框監規,我傻愣愣地點點頭。原來他們不睡覺戴著黃帽子是在值班。
  “你北京的?”
  “啊。”
  “管家裏要活費,明白嗎?”
  我使勁兒點點頭。得盡快讓家人知道我的處境,萬一姓劉的遲遲不給通知,萬一小謝不給暗中使勁兒,還得靠自己。

  “你能要多少錢哪?”
  “1000吧。”
  他眼睛一亮,向前要來了明信片兒。“這明信片可貴啊,不許寫錯了,不許多寫,不然發不出去!就寫‘我在海澱分局看守所刑拘,要1000元生活費。下邊落款寫10筒7號兒,簽名。”
  明信片兒寫完傳到了前邊,前邊的“黃帽兒”一揮手,“黃帽兒”們馬上起立,那小孩兒也把我提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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