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流水帳之巴黎行(3)

俺們住的旅館在拉丁區的一個斜坡上，下坡幾分鍾就到了塞納河邊，過河就是巴黎聖母院。往上走兩個街口是法國神廟（pantheon），俺去年住的旅館就在旁邊。當時神廟沒有開放，俺也忙著去瞻仰盧浮宮凱旋門艾菲爾鐵塔等有名氣的地方，沒有留意身旁這個有點象希臘神廟的雄偉建築。等後來知道這裏安葬著盧梭伏爾泰雨果左拉大仲馬居裏夫婦等偉人的時候，已經悔之晚矣。 所以星期六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神廟。出門一看，天陰沉沉的，要下雨的樣子。返身回旅館拿傘，老板娘瞅了一眼門外的天空，很有信心的說，不會下雨的。俺們也聽說巴黎的冬天多是這付樣子，聽了老板娘的話，就放心的又轉身出門。 穿過兩條石磚鋪路的小巷子，就看見神廟的石青色圓頂。正麵上方人字形山牆上有一段銘文，好像意思是：偉人們，祖國感謝你們！買票進了門，粗粗的石頭柱子，高高的圓頂，巨大壁畫，肅穆的氣勢，讓人不由得不生敬畏之心。但讓老漢俺更感興趣的是圓頂下吊著的一個金屬小球，正做著俺們中學學過的證明地球自轉的傅科鍾擺實驗。據說這個小球就是一百五十多年前傅科用過的那個小球。它靜靜的從容的在空曠的大廳中蕩來蕩去，俺站在那裏凝視良久，終於明白了該實驗為什麽會被評為物理史上最美麗的十大實驗。 下到地下室，氣氛更顯肅穆。低低的壓抑的屋頂，半明半暗的燈光，幽長曲折的走廊，兩邊排列著的一具具棺槨。俺心裏五味雜存，除了對法蘭西偉人們的敬仰緬懷之情，同時在想，什麽時候俺們也有這麽一個地方，可以拜祭象征著俺們中華民族精神的先賢們呢。 在神廟旁的一家飯館用過早餐之後，俺們下坡過河到了巴黎聖母院。昨晚隻是在外麵逛了逛，今天進到裏麵一看，感覺比俺去年來時差遠了，老太說還比不上蒙特利爾的聖母院。為什麽呢？建築還是那麽宏偉，雕像還是那麽精致，彩色玻璃還是那麽花哨，星星點點的燭光也還搖曳著。思索良久，俺猛然醒悟，原來是那整修之後煥然一新的牆壁和柱子的表麵，去年那種黑乎乎的有著厚重曆史氣息的讓人想起卡西莫多可能摸過的顏色不複在矣！ 出了聖母院，帶著一絲失望，俺們跳上雙層遊覽車。原先聽小巫同學說巴黎的地鐵係統很不錯，四通八達，價錢也便宜。可是俺們鄉下人對這個既不講漢語又不講英語的陌生城市還是有一點恐懼，最後買了兩天的遊覽車票，以為要去的主要景點都在線路上，應該很方便吧。後來才發現其實不然。遊覽車是單向的，線路繞來繞去，有時要去一個很近的地方，坐上遊覽車也要走上半天。等車的時間往往也很長，而且五點鍾左右就收了車，晚上還是得坐地鐵。 坐上遊覽車不久，相機的電池用完了。老太和俺找了半天，最後不得不承認一個令人煩惱的現實：備用電池忘旅館裏了。看著老太很沮喪的樣子，俺放棄了趁機教育她一哈的打算，假惺惺的安慰到：坐在車裏這麽逛上一圈，你正好聽著解說，把那些景點泛讀一遍，俺自己呢，也正好打個盹，倒倒時差。 等回旅館拿到電池，再從聖母院坐車到凱旋門，已是薄暮時分。站在凱旋門上，夜色中，遠處有瑰麗的艾菲爾鐵塔，近處有燈火輝煌的香謝裏謝大街。筆直的長長的大街一直通向協和廣場和盧浮宮，街上汽車的前燈和尾燈形成了一條黃龍和一條紅龍，兩邊的樹上掛滿了亮閃閃的燈泡，人行道上熙熙攘攘，商店裏熱鬧非凡。這一切，給站在寒風中發抖的老太和俺帶來一種溫暖的感覺。於是俺們趕緊下了凱旋門，擠入香謝裏謝大街上的人流。 香謝裏謝大街的繁華跟俺們成都的春熙路有得一拚。每個商店都是人山人海，連賣汽車的商店也不例外。想來俺們這些外地遊客真是無聊，居然跑到巴黎來買汽車。老太看見這些商店就兩眼放光，卡地爾櫥窗裏幾十萬歐元的首飾更是讓她駐足不前。俺戰戰兢兢的伺立在旁，心裏盤算著把美國鄉下的房子賣了能不能買下這根項鏈。幸好老太的靈台尚有一絲神誌未滅，俺才不用回去之後睡大街。 隨著人流擠了N個商店之後，老太終於有點累了，俺也有點失望。去年在這裏，俺很喜歡一個叫reminiscence的首飾專賣店，給老太買了項鏈和手鏈，現在故地重遊，俺本來打算給老太一個驚喜，結果再也找不到那個店子了。買了點心和飲料，坐在人行道的長椅上歇了一會兒，俺們繼續往前逛。走到lido夜總會門口，老太說咱們進去看場show吧，俺說不是說好了去紅磨坊看大腿舞嗎，老太說紅磨坊在紅燈區晚上回來不太安全。俺看了看門口的海報，好像美女們穿的也不太多，就跟老太進去了。可是今晚的票已經賣完了，俺們隻好訂了明晚的座。 沿著香謝裏謝大街一直走到協和廣場。廣場上矗著那根拿破侖從埃及偷來的柱子，人很少，燈光也不太好，有點冷清。那些雕塑都隻有綠色和金色兩種顏色，在黑暗中有點摻人。想到法國大革命時這裏砍的幾千個腦袋，俺們快步離開了廣場。 廣場旁邊是盧浮宮的後花園，已經關門了。昨天從旅館走到盧浮宮也隻花了二十幾分鍾，所以俺們決定走回旅館，順便看看塞納河的夜景。沒料到老拿家的後花園還真長，走了很久才走到盧浮宮。俺們從一座步行橋過河，橋上的長椅上有一個亞裔美女，靜靜的坐在黑暗中，一邊啃著土豆片，一邊對著緩緩流淌的塞納河思考人生的意義。哪裏鑽出來一位這麽有格調的美女呢？會不會是咱們的小巫同學呢？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俺功聚雙目，狠狠瞅了幾眼。可惜不是。 過了河就是以印象派作品聞名的奧賽博物館，當然也關了門。老太走不動了，於是叫了輛出租車，直奔旅館。晚飯是在旅館旁一家叫香港快餐的飯館吃的。在一大碗香噴噴的雪菜青豆麵和一瓶啤酒之後，俺把自己扔在旅館的床上，很快就昏睡過去了。想不到休假也這麽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