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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記之三

(2016-12-11 03:52:44) 下一個

       郭小姐,常常坐出租車的郭小姐,卻不太等樣地坐在髒兮兮的黃魚車上。自然,黃魚車也是租來的,要搬家具嗎?地點和方向似乎全然不對。郭小姐忙忙地跳下車,忙忙地打發車夫:“下次再叫你哦!”好像郭小姐租用黃魚車的頻率蠻高的嘛。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郭小姐已飛快地竄入身旁一扇大門後。我定睛細瞧,門上幾個大字:××房產中介。門乃玻璃門,又半敞著,裏麵的情形一目了然。

      郭小姐一屁股坐在屋子正中央的單人沙發上,那種坐相疲遝遝、大喇喇、懶洋洋、軟綿綿,缺乏一個矜持、嚴肅的支撐點,很隨便的樣子。肢體語言的特殊性顯然地說明郭小姐麵對的應該是相熟之人,並且已經相熟到一定的程度。

      隔著張辦公桌,郭小姐跟一個工作人員模樣的卷發女子簡短交談幾句,隨後打了通電話,並未久留,郭小姐從中介出來了,斜穿過馬路,現在她走在我前頭,依然沒有注意到我正跟在她身後。

      她以一種滿不在乎的步態前行,並沒什麽吊兒郎當的樣子,可整個人就是顯得虛浮油滑,同周圍普通女子端正自持的走資各異。她們的姿態是往裏收的,郭小姐的姿態有點潑,有點蠻,有點辣,有點賴,似乎特別地放得開來豁得出去。一切都在向外傳導某類信息,此女身上根深蒂固著江湖的積習和流氣,平時竭盡全力地掩飾,無奈積重難返,隻稍稍鬆懈,便露出了痕跡。

      我想這女子真是非常地渾濁。我從中嗅出了一絲不那麽正經不那麽上等的氣味。隻一絲,便足以引起我心理上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警惕地向我的記憶中去搜尋一個能夠觸類旁通的例子,我需要某種既成的事實,可以舉一反三地支持這心理上顛覆性的變化。

      一位與我共過事的女子,同事關係一直持續到我出國前辭去工作。上海女子,臉美得像仙子,說話的聲音輕得像蚊子,特別地害羞靦腆。大夥兒在她麵前講話都不敢大聲,把她當作大觀園裏的林姑娘或薛姑娘,怕一口氣吹猛了,“吹倒了姓林的,吹化了姓薛的”。嬌滴滴的美人,大家都願意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寵護著。

       然而害羞靦腆的美人並不能等同於閨秀。無巧不巧有一天,我偶爾瞧見我的貌美如畫的同事在馬路上大庭廣眾之下罵大街,起因是她騎著自行車跟身旁的騎車者發生輕微摩擦。本可小事化無事,怎奈雙方都非省油的燈,戰事升級,引圍觀群眾無數。我的同事一改往日害羞的作風,不但聲音氣壯山河,且遣詞造句粗鄙不堪,國罵連篇累竇,連麵皮最厚的男人聽了都會臉赤心跳,豐富的詞匯量簡直可編撰一本大辭典。

      我萬萬沒想到害羞靦腆的美人之升華版是比潑婦猶勝的悍婦,恐怕作獅吼狀的河東柳氏遇見如此吵架罵街的行家裏手都要自愧弗如。我躲在人群中羞愧得無地自容,半途落荒而逃。從此以後,當我每一次麵對那張桃花臉時,就感到幻滅的痛苦,我和周圍的其他人,全被當作傻子愚弄了。

       郭小姐、我的女同事,兩人實際上是“同病相憐”。於偶然的時刻,這兩個女子讓自己處在一種鬆懈的、無意識的脆弱狀態中,或者反過來說,她們自認為正處在一種無人監督的失重的環境裏,自我意識極度膨脹從而本性徹底暴露。因為沒有被人輕易識破的危險,所以被“萬一”發生的低概率撞了個正著。

       我尚未識破郭小姐,但我預感到我正逐漸接近真相。我在郭小姐身後,郭小姐在前方引領我走向關於她自己的真相。

       風更大了,從四麵八方刮攏來層層疊疊的烏雲,黑壓壓的一大片,天要變了,要下大雨了。

       郭小姐停下腳步,在一個居民小區大門的出入口。我也收住腳步,依然同她保持段距離。我感覺自己跟著她走了許久,其實隻很短的一程。我觀察她,她駐足逗留,似乎要等人。

       我知道她要等的人不是我,而且此時此刻她並不希望見到我,但我決定送她個“意外的驚喜”。

       我往前快走幾步,於她身旁站住定。“是你呀”,郭小姐的語調有些不自然的誇張,特別地強調“你”字,不知是出於心虛還是出乎意料,也許兩者兼而有之。旋即展開大大方方的笑容,“好巧呀,怎麽會在這兒碰到你?”我也想問同樣的問題,但我隻好乖乖地回答:“馬上回澳洲了,我臨時起意去大賣場買些東西。”“最近忙著搬家吧,那房子住得還習慣?”我適當地表露對她的關心。“蠻好,蠻好,我今天才剛得著閑,約了朋友在這裏等。”郭小姐到底高效率,簡短如新聞導語的一句話,便將何時、何地、何事、何因、何人五要素向我交待清楚,正常得沒有叫人懷疑的理由,同時又委婉地下了道逐客令,何時、何地、何事、何因、何人全跟我無關,寒暄就此結束,我該識相地主動告辭了。

      有人很及時地挽留了我。一輛小轎車倏地駛到我倆身旁,司機探出頭:“請問,×小區×號樓從哪個大門進啊?”郭小姐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就是這個大門,從×號至×號都從這個大門進。”一位家住閔行、工作在市中心的白領麗人,怎麽會對一塊遙遠區域裏一個完全不相幹的普通居民小區的樓棟分布結構如此熟悉,簡直熟悉到曆曆在目的程度,怎麽會?

      這念頭不可遏製地在我腦海中閃閃爍爍,又猛又急的雨點連貫著不可遏製地在我眼前閃成一道道銀白色的光線,僅在馬路上耽擱一小會兒的功夫,大雨便下下來了。

      借著雨的由頭,我乘機向郭小姐告辭。郭小姐追求身輕如燕的效果,連帶把傘都嫌累贅,所以隻好讓雨兜頭淋著。

       淋著雨的郭小姐,借了壓縮餅幹的型投胎的郭小姐,“外包裝”一旦受潮走樣,會不會發生蛻變啊,就像端午那日喝下雄黃酒現出蛇身的白娘子般原形畢露。郭小姐的原形到底是什麽樣的,今天,今天又是個什麽神奇的日子,端午倒恰巧剛過去不久,大概餘威猶存吧!

       一路胡思亂想著,我衝進大賣場。已被郭小姐占據住全部的心思,我既未閑逛亦未購物,隻向門口的收銀員買了個印有“××大賣場”字樣的塑料袋。我從隨身的包裏胡亂翻出些東西填進塑料袋。我的包,向來容納著很多雜七雜八的零碎,跟郭小姐去繁就簡主旨明確的小坤包完全屬兩個極端。

        這樣就可以證明購物步驟圓滿完成。我拎著我的道具,飛快步出大賣場。

        郭小姐果然還等在原地。現在我和她掉了個個。她站在我曾經站過的馬路這邊,我站在她曾經站過的馬路那邊,我企圖窺視她的秘密,所以賊頭賊腦地竭力掩飾自己;她並不知道我已經起疑,所以表現得落落大方,至少比我要坦然許多。

      我磨磨蹭蹭地往前挪,目不斜視地挪過那家房產中介,挪過一爿破破爛爛的小飯館,花枝、華束、花球、花籃,還有直豎的竹竿上挑著的一長串蟈蟈突然映入我的眼簾。嗬,守著往昔熱鬧的餘蔭碩果僅存的一個花店。我的腳終於找到原地踏步的理由了。

      有人很及時地挽留了我。一輛小轎車倏地駛到我倆身旁,司機探出頭:“請問,×小區×號樓從哪個大門進啊?”郭小姐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就是這個大門,從×號至×號都從這個大門進。”一位家住閔行、工作在市中心的白領麗人,怎麽會對一塊遙遠區域裏一個完全不相幹的普通居民小區的樓棟分布結構如此熟悉,簡直熟悉到曆曆在目的程度,怎麽會?

       這念頭不可遏製地在我腦海中閃閃爍爍,又猛又急的雨點連貫著不可遏製地在我眼前閃成一道道銀白色的光線,僅在馬路上耽擱一小會兒的功夫,大雨便下下來了。

      借著雨的由頭,我乘機向郭小姐告辭。郭小姐追求身輕如燕的效果,連帶把傘都嫌累贅,所以隻好讓雨兜頭淋著。

       淋著雨的郭小姐,借了壓縮餅幹的型投胎的郭小姐,“外包裝”一旦受潮走樣,會不會發生蛻變啊,就像端午那日喝下雄黃酒現出蛇身的白娘子般原形畢露。郭小姐的原形到底是什麽樣的,今天,今天又是個什麽神奇的日子,端午倒恰巧剛過去不久,大概餘威猶存吧!

       一路胡思亂想著,我衝進大賣場。已被郭小姐占據住全部的心思,我既未閑逛亦未購物,隻向門口的收銀員買了個印有“××大賣場”字樣的塑料袋。我從隨身的包裏胡亂翻出些東西填進塑料袋。我的包,向來容納著很多雜七雜八的零碎,跟郭小姐去繁就簡主旨明確的小坤包完全屬兩個極端。

       這樣就可以證明購物步驟圓滿完成。我拎著我的道具,飛快步出大賣場。

       郭小姐果然還等在原地。現在我和她掉了個個。她站在我曾經站過的馬路這邊,我站在她曾經站過的馬路那邊,我企圖窺視她的秘密,所以賊頭賊腦地竭力掩飾自己;她並不知道我已經起疑,所以表現得落落大方,至少比我要坦然許多。

       我磨磨蹭蹭地往前挪,目不斜視地挪過那家房產中介,挪過一爿破破爛爛的小飯館,花枝、華束、花球、花籃,還有旁逸斜伸的竹竿上挑著的一長串蟈蟈突然映入我的眼簾。嗬,守著往昔熱鬧的餘蔭碩果僅存的一個花店。我的腳終於找到原地踏步的理由了。

       我假裝對蟈蟈很感興趣。一隻隻大個的綠身子蟈蟈被分別關在人工仿竹材料所製的小籠子裏。這樣濕悶的天氣,如果我貼身穿著件化纖質地的衣服,會感覺呼吸順暢嗎?即使有無數的透氣孔,我的肌膚也會壓抑得無法呼吸。

       蟈蟈們感同身受,叫得格外大聲,暴怒絕望,以叫聲作著最後的掙紮。無數次的掙紮匯聚起來,生成種叫做“聒噪”的酷刑,反反複複摩擦我的耳膜,我的情緒愈發地焦躁不安。我的眼睛盯住蟈蟈,我不斷地、機械地想蟈蟈的籠子為什麽不是天然竹篾的呢?而我的後腦勺也長出了雙眼睛,敏銳地感覺著郭小姐,郭小姐依舊冒雨堅守崗位“癡情”地等候。這年頭,某些女人等情郎倒未必如此地鍥而不舍,也許隻有在等候能帶去金錢利益的恩主時才會表現出真正的心甘情願。

       郭小姐究竟在等誰?郭小姐到底為什麽而等,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今晚,就在今晚,我要知道真相。

       回到家,我守口如瓶,怕媽媽擔心我對此隻字未提。用過晚飯,我佯裝外出散步徑直去了出租房。

       底樓的房子帶個天井,房子的外部被天井的圍牆遮擋得嚴嚴實實。幸好圍牆較高處尚保留幾個小小的裝飾孔,我拚命踮起腳尖伸長脖頸朝裏張望。屋子裏黑魆魆的,並不現一絲燈光。借著路燈微弱的光亮,我瞧見廚房的窗戶大大敞開,仿佛唱著空城計。諸葛亮擺迷魂陣意在拒敵,而此處即使招了敵大概也無所謂吧!我猜我家的出租屋仍是枚空心湯團,並未被填入什麽豐富的、實質的內容。這跟郭小姐向我形容過的時間進度表出入很大呀,她說平時太忙,搬家隻能乘周末,現在兩個周末都過去了,依舊雷聲大雨點小,不象郭小姐果斷行事的風格。透著蹊蹺,還是去探探鄰居謝老師夫婦的口風,應該能摸到點情況。

       謝老師夫婦熱情地迎我進門,七拉八扯寒暄一陣子,我把話題漸漸引到我家租客身上:“謝老師,新房客怎麽樣啊,門對門住著,就怕找的人素質不高,給你們添麻煩。”

    “碰到過幾回,主人姓郭,尚未入住,剛把房子粉刷一遍,現正陸陸續續運點小東西過來”,謝老師答道。如此一說,基本情況似乎還對得上。

    “這家子是拆遷戶,借一套房,住許多人,上有父母,下有兒子,中間夫婦倆,再捎帶上個小舅子”,謝老師繼續介紹著。噢,拆遷戶,人口多,隻要是一家子,倒也可以體諒他們的難處。我慢慢放下心來。

    “那兒子三十歲,女朋友已敲定,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就等著分房子結婚了……”,嗖地一下,我的心頓時又懸空萬丈,郭小姐生理狀況跟常人有異啊,算早熟還算早衰?我後來雖未再追問她有無小孩,然而我做夢都料不到,才三十出頭的郭小姐倒有個三十歲的兒子,除非不是她親生。

      “……這家人還蠻友善的,那小舅子告訴我們說他平時上夜班,以後搬過來,家中白天晚上都有人,大夥可以相互照應照應……”,我無心再聽,我疑惑重重,我猜測十有八九此郭非那郭。然而尚未確鑿的事實,不好亂說,我該怎生向謝老師夫婦解釋呢?

       眼看秘密不能被挖掘得更深,夜卻已深了,我不好意思再過多打擾謝老師夫婦,正準備起身告辭,忽聽對麵悉悉索索傳來鑰匙轉動門鎖之聲。真相!真相來了!真相終於來自投羅網了!

        謝老師打開自家屋門,用一種稱不上熟絡但也絕不生疏的口氣對外招呼道:“郭師傅來啦!”

        郭師傅,一個五十開外的高大男子,身後一左一右還隨著一女一男,看年齡,估計是太太和小舅子,每人手上都捧些小零碎或者撂上些小盒子。

      “郭師傅,向你介紹下,這位是你們的房東。”郭師傅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三、四秒,小心翼翼地放出句話:“請問,你和郭小姐什麽關係啊?”“什麽關係,房東和租客的關係唄!”我反過去相詢:“郭師傅,請問你和郭小姐什麽關係啊?”“租客和房東的關係,不過郭小姐關照過,有人問起來,就說是親戚。”親戚,我同意,五百年前兩家人確實是親戚。

       還數謝老師反應快,馬上問道:“郭師傅,那位郭小姐收你多少房租一個月啊?”郭師傅報出個數字,我一聽,比我開的租金整整高出一千塊。如今我總算明白為啥郭小姐自稱在進出口公司工作,不管人話鬼話,但凡是句話,在她的櫻桃小口裏一進一出,便能產生效益創造利潤,好本事!

     “你們雙方簽了多長的租約,郭師傅?”我又追問一句。“我本意簽兩年,郭小姐想看看情況再說,所以先簽了一年。”看情況,恐怕看的不是人是錢吧。兩年中我給郭小姐的租金價格是固定的,郭小姐給郭師傅的租金價格是浮動的,第二年再續簽,正可乘機拉大差價的距離。

     “我們才把房子裏裏外外粉刷一遍,這幾天先透透氣散散味,準備×月×號正式搬入,本來一切都計劃好了,誰知竟意外跑出這麽檔子事來。講真心話,我從未懷疑過郭小姐,郭小姐帶我來看房,把整棟樓的情況介紹得特別詳細,說住戶全是大學裏的老師,哪層哪室住著哪個係的老教授、博導、碩導,老師們人都不錯,關照我們要同左鄰右舍和睦相處,要好好愛護房子,弄得她跟真正的主人似的。”是的,郭師傅,郭小姐說得全是事實,她用事實作了偽證!

       看樣子,郭小姐平素撒謊撒慣了,撒出經驗和訣竅,真裏埋伏著假,假裏掩藏著真,郭小姐的謊言,說真不假,說假不真,真真假假,委實讓人難以分辨。幸而真房東和真租客相遇了,否則,×月×號是郭師傅一家遷入的日子卻也是我和媽媽離開上海的日子,如果我們雙方沒有今晚的偶遇,就注定會在那天失之交臂。如此,在接下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郭小姐便能得以在假租客和假房東兩個角色之間身輕如燕地自由穿越。

     “郭師傅,你跟郭小姐怎麽簽的約,通過中介呢還是雙方私下直接簽訂合同?”我非常好奇這一點,我想知道郭小姐怎樣找到郭師傅的。

      “房子掛在中介公司的網站上,挺大挺正規的一個房產中介,就在附近,兩層樓的門麵,旁邊還有個美容美發中心。簽約時去了中介辦公室,我、郭小姐、中介工作人員三方均在場,手續費一分沒少付。”郭師傅提到的中介,我知道,知名連鎖品牌公司,那個兩層樓的辦公室我多次過而未入,因為類似的選擇太多。現在看來不跟這公司發生點瓜葛還不行。

     “沒想到會這樣,房子我當初是找得比較急點,但我認為那麽大的房產中介總應該蠻靠譜的”,郭師傅不無懊惱地說。應該,看來郭師傅跟我一樣天真。“應該”是事物按常規發展的方向以及結果,如果“應該”,郭小姐就不能把這套房子轉租,中介就不能把這套房子掛網上,郭師傅就不能成為郭小姐的房客。然而?

      我和郭師傅雙方互相留下電話號碼,我答應郭師傅跟郭小姐辦了交涉後再同他通通氣。

      現在我基本上可以確認郭小姐的真實身份了,隻是我無法用精準的語言去規範她的身份,黃牛?二道販子?打樁模子?混混?托?總之,一個女人能幹這種扯皮的營生,肯定臉皮賊厚,嘴巴賊巧,演技賊佳,膽子賊大,比男人都豁得出去。

      接下來如何與郭小姐打交道,我還真得費些思量。我找了位朋友幫忙一起出主意。俗話說“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我要集思廣益,怎奈我的朋友同我一樣不會動壞腦筋害別人,所以也實在對別人會憋出什麽樣層出不窮的壞點子缺乏想象力。合計來合計去,覺得天下隻有一個至理:拿賊先拿贓。我要拿到證據——最有力的——白紙黑字書麵的——租約——郭師傅與郭小姐之間簽的租約。

      我立即打電話給郭師傅商量,郭師傅挺配合,答應明天上班前送到我手上。

      第二天我起個大早,在約定的地點跟郭師傅接頭,我終於拿到租約的原件了。

      我立等於打印社門前,一分一秒煎熬著,我從未那麽迫切地憧憬過打印社可以象便利店樣開早市,愈早愈好。

      鐵證如山,我握著那份租約的複印件,如同緊緊撰住我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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