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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連載《我與大鼻子畏婚夫》(十二)

(2011-02-21 00:31:56) 下一個

     (十二)

       有道是:“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不久,就有“好事者”,看到蓮花新來乍到,語言不通,熱心幫她跟住在她新夫家不遠的大花牽線,讓他們有個用母語談閨房話的機會。誰知,這一善舉,卻引來一場誤會(我更願意用“誤會”這個詞兒)。

原來,大花看到蓮花貌美,一到德國就不費吹灰之力,嫁到年齡相當的如意郎君,心裏挺不是滋味的。而蓮花看到大花,卻真是把她像見到親人一般(因為那個把她騙來德國地鄰居的妹妹一直怕蓮花跟她討錢,嚇得不敢露麵了),第一次見麵,就把自己的心事兒,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盤托出。

第二天一早,蓮花家的電話就響了。蓮花德語不好,電話都是她老公來接。一聽是中國女人,她老公就樂得跟個孩子似衝著電話大叫:“我愛你!”這是他學到的第一句中文。

“我把電話給我老婆。”他第二句就改德文了。

可是,電話裏的大花卻很奇怪地說:“不,我不找你老婆,我要找你談話。我們約個地方單獨見麵,去喝咖啡吧?”

“什麽?你是我老婆的朋友,為什麽要跟我單獨見麵呢?”鬼子咋這麽實誠?好在蓮花還聽不懂。

“我有話跟你說。”麵對大花毫無由來的堅持,蓮花的老公也表現了德國男人更執拗的堅持。

“不行,我不能答應。如果你跟我老婆說話,我就把電話給她,如果沒有什麽事兒,那就去死(諧音,中文意為“再見”)吧。”

 雖說那時蓮花跟他的老公的交流,還局限於請人翻譯和從一本《德漢詞典》裏挑字兒,可是,這個電話,蓮花還是明白了大意。後來大花也親口跟我說,蓮花在跟她的私密談話中透露了真實想法——利用這個男人辦居留,然後把女兒辦過來再說。大花是為那個德國男人打抱不平,“大義滅親”、想把蓮花的陰謀揭穿。可是,沒有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的灰,成了華人圈子裏一個笑料兒,大家都說她嫉妒人家老公年輕、想壞人家好事兒。可是,卻成就了蓮花老公的忠誠、仗義的好丈夫美名,那光環甚至因此波及到所有的華人姐妹的德國老公們。蓮花的幸福婚姻,也像一個灰姑娘美麗的傳說故事那樣,不脛而走。

 那坐擁“忠誠丈夫”美名的德國人卻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在有一次我們去看蓮花(不知道誰提起大花)的時候問我:“你說,那中國女人什麽要跟我單獨出去喝咖啡啊?”語調中透出明顯的得意。我沒有回答,而大花跟他單獨喝咖啡的願望,一直到蓮花死後才得以實現,但是,那喝咖啡的目的卻已經不存在了。

我跟蓮花來往比較少,因為我們沒有年齡相當的孩子。在德國的中國人——德國人也大體如此——有了孩子以後的社交圈兒,基本上就是孩子朋友(確切說叫作玩伴兒)的家長圈兒。可是,跟她幾次見麵,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別是她對人不設防,有什麽說什麽,隻要是見到同胞,說不上三句話,就把自己身世的來龍去脈,從頭兒道來。我想她是在德國憋壞了。

很多外嫁的同胞姐妹都有一個適應期,如果不勤奮學習,快些過語言關,幾乎每個人在別人眼裏都跟“話癆”似的,碰上能跟自己說中文的,就跟話匣子似的,一打開就關不上了。

可是,也不過才幾個月沒見,蓮花就好像老了很多。不但麵色憔悴,而且原本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也許是發型的關係?我更喜歡她那一頭飄逸的黑色長發,現在染成紅色又燙過大波浪,讓她顯得有些老氣。可是即使這樣,此時站在候機大廳裏的蓮花,也依然算得上是一位豐姿綽約的大美人兒。

“我回國去躲一躲清閑,這個家我實在呆不下去了。”至於嗎?呆不下去了?

“等那個小鬼畢業了,也搬出去就好了。”我知道,她說的“小鬼“,是他老公的小兒子。她老公現在她嘴裏是“老鬼”,老公的女兒是“女鬼”。

“那你女兒怎麽辦啊?”當年她一忍再忍,都是為了她自己的女兒,而現在她一拍屁股回國去躲清閑,留下女兒跟“鬼”們住在一起,她不擔心嗎?

“咳,原以為女兒來了就好了,可是,女兒大了,也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麽聽話了。常常跟我頂嘴、惹我生氣。”

她一直夢寐以求母女團聚,給她帶來的好像是更多的煩惱?我一問,她的眼圈兒有些發紅,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開關就失靈——關不上了。

蓮花婚後,幸福了不到半年的光景,就開始跟德國老公鬧矛盾,最大的矛盾還是在老公那兩個青春期的孩子身上。他們過了最初看到漂亮繼母時候的新鮮勁兒,就開始對她不尊重,十八歲的大女兒常常在背後出壞主意,比女兒小兩歲的兒子就出麵氣他;老公呢,也不替她撐腰,有時候甚至追著她罵她不是好繼母。她本來很想離婚,可是聽說嫁過來的外國人,如果不到三年就離婚的話,馬上就會被取消簽證、收到外國人管理局發來的“逐客令”。最初她的旅遊簽證眼看就要過期的時候,還是他老公跟外管局據理力爭,好像還請了律師,跟她結了婚才弄到的。於是,為了正上初中的女兒能來德國,她把一切的屈辱和痛苦都忍下了。

“女兒大了就好了。”我勸她道。我自己也有一個正值青青期的女兒,所以我理解她的煩惱。以前聽到一句“家有小女初長成”,看看一直乖巧的女兒一天天長大,誰想得到,她突然有一天會跟自己對著幹呢?

她擦幹眼淚,勉強笑笑,“希望是吧。”

我又勸她不要跟老公那兩個孩子生氣,就算是親生的,在青春期的時候也很難教育,比如我的女兒(比她女兒大一歲),有時候一句話噎得我胃疼半天,大有“氣不死你不罷休”的氣勢。 有一次我在大學電梯裏跟熟人提起:“有一本書名字叫《就是要氣死你》——是寫青春期教育的,周圍立刻有好幾個人近乎齊聲對著我喊:“你有嗎?快借給我看看!”   

每個孩子都一樣,家有青春期子女,不管是不是親生,為人父母,這一關都是要過的。何況中西文化不同,教育方式也有很大差別,德國孩子從小的自由尺度太大,我們半路來的外嫁女,如果跟他們較真兒,隻有氣死自己。  

我勸蓮花不要跟孩子們較真兒,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人高興的時候,細胞是圓滿的、抵抗力也強。可是,有誰知道,就在我苦口婆心地勸解別人的時候,別說身上的細胞都癟了,那心口裏其實正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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