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衣道出實情,本以為真情可以打動丹不藥,不料卻事與願違,丹不藥竟幹脆摔了耙子,還暗指同裳為“不可救”之人,無衣一下子急得手足無措,她心想:好話說盡,他還是不為所動,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愛恨情仇,恩怨是非,哪個說得清?再這樣下去,恐怕他要將我掃地出門了……看來隻有請出阿譽來說服他了。
無衣從那隻小匣裏取出畫符,畢恭畢敬,雙手捧著畫符奉給丹不藥,她小心翼翼道:“先生請看,這是阿譽留給我的信物,讓我在緊急關頭向您求助,丹先生,拜托了。”
丹不藥拿著那畫符仔細端詳,見果然是阿譽的真跡,不禁心如刀絞,他先是隱忍著,淚水盈滿了眼眶,隨即他顧不得體麵,竟旁若無人,號啕大哭起來,還不時捶胸頓足,不斷撕扯著胸前的衣襟。
無衣見丹不藥睹物思人,哀慟不已,她內心愈發忐忑慌亂,生怕自己弄巧成拙,反倒把事情給徹底搞砸了,她溫言輕語寬慰道:“先生節哀。阿譽已逝,仙路迢迢,其靈會佑護諸親安寧,萬望先生保重,勿悲戚過度,以應大道之常。”
“見笑了”,丹不藥哭累了,待緩過氣來,他蹙著眉,冷冷地問:“你可知,此畫符的含意?”
聽他那口氣,似乎是滿腹怨氣,無衣搖了搖頭,內心惴惴:“請先生解惑,學生願聞其詳。”
“唉,此乃玄靈地獄金光咒”,丹不藥輕歎一聲,徐徐道來:“據老朽所知,這是迄今世上最強烈、最靈驗的讖語毒咒之一。傳說中,玄靈乃上古時期大荒之地的至尊,盤古開天地之初,大荒野獸肆虐,妖魔橫行,百姓衣不蔽體、食不裹腹,以致餓殍遍野,千家絕戶。玄靈自認受命於上天,下凡拯救蒼生,他教化萬民,製定綱常禮儀,引領眾人馴化野獸,開荒播種,成了繼往開來的一方聖君。可惜好景不長,因他開啟民智,不敬鬼神,開改天換地之先河,引得天怒神怨,天帝受到慫恿,欲要除之,玄靈為保萬民平安,便以身立誓明誌,畫下此惡毒符咒,他起誓:若他的一言一行,有悖天理運數,有損天庭威嚴,他甘願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天帝見玄靈信誓旦旦,又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便暫且饒過了他。後來,玄靈德高望重,受萬民擁戴,他自己竟飄飄然,做了許多有悖初衷的荒唐事,最終天帝忍無可忍,按照那符咒上的讖言詛語,將其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不入輪回,永世在暗無天日的地獄裏受盡折磨,直至天地毀滅。”
無衣越聽越心驚,忙問:“先生是說,阿譽也發了那金光毒誓?”
“唉,我那傻閨女,定是被魔鬼迷了心竅,癡心灼灼如烈焰,卻是明月照溝渠,不值啊”,前塵往事幽然浮現眼前,栩栩如生,丹不藥憂鬱悲傷,不住地長籲短歎,他指著那畫符中心處的一個紅色的似花又似符號的東西給無衣看:“這個是死咒,取‘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意思,為玄靈地獄金光咒的最高一級,也就是說,阿譽的願望必須實現,否則,她就要步玄靈的後塵,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阿譽分明是知道了她的歸期將至,怕她的遺願無法實現,便添加了這一絕筆……阿譽明白,她的願望,隻有我能幫她實現。”
無衣聞言宛如絕處逢生一般,她努力掩飾內心歡喜,說:“先生,阿譽姑娘行俠仗義,為人古道熱腸,她的在天之靈昭昭,必以助人為樂,先生以身作則,教導有方,阿譽不愧是您的女兒和學生。”
“萬事總有例外”,丹不藥苦笑了一下,自怨自艾:“老朽雖非等閑之輩,醫術不俗,可也確有力有未逮之時,阿譽就是那寥寥數人之一……唉,不提她了,一想起這些來我就,就……我怎麽就救不了她呢?!不能夠哇。”
無衣熾熱的心頭又被潑了一瓢冷水,她忙問:“王兄所中的蛇毒,難道也在例外之列?”
丹不藥抹了把眼角的淚水,道:“秦姑娘,我知你救人心切,可是,拓跋太子所中的蛇毒十分詭異,一般的解藥隻能暫時壓服住它,唉,老朽愛莫能助,已經盡力了。”
“丹先生,您不能見死不救啊,王兄所中蛇毒,拐彎兒抹角也可算是出自您手,解鈴還須係鈴人,您萬不能一推六二五,撒手不管……丹先生,您一定有辦法的,對吧?拜托了”,無衣心急如焚,出言便顧不了斟酌措詞用語了。
“姑娘所言極是,老朽慚愧”,丹不藥解釋道:“秦姑娘有所不知,阿譽所製的解藥本就可以完全解除那蛇毒的,隻是她沒料到的是,那條雞冠蛇誤食過情毒花和斷腸草,原本這兩樣它單獨吃下並不會怎樣,但合在一起吃下,其產生的蛇毒相輔相成,毒性便會激劇增加,特別是情毒,更是無法控製,而且,服用者用情越篤,毒害越深,越不易解毒。後來老朽接手,在解藥中加了一味特製的忘情水,好歹可將那蛇毒的發作時間壓製到一年期。如今一年過去,老朽冥思苦想大半年,終於想到一個辦法,可是,”
“沒有可是,先生,隻要能救王兄,無論怎樣我都願意。”
“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也願意?”
“願意!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辭,隻要能救王兄逃離苦海。”
唉,蛇之毒在身,情之毒在心,看來這世上中了情毒,無藥可救之人不是隻有阿譽一個啊。
丹不藥隻好以實情相告:“解藥的煉製與兵家用計輔謀相似,也分上、中、下三策,可惜陰差陽錯,令兄錯過了上策。中策乃緩兵之計,隻能拖延些時日,並不能根治,世間久了,那蛇毒漸生抗拒之力,不再受解藥的壓製約束,反撲之勢更烈,目前來說,已無選擇餘地,隻剩下策了。”
“下策也是策,總比束手無策要好”,無衣眼前倏然一亮,她心裏又充滿了希望。
可妹新春快樂。
新春快樂!
祝程程新春愉快,闔家健康,萬事如意!
真兄新春快樂。
這個丹不藥不會要讓無衣這個癡情女子也犧牲吧,想起寶玉,總是說為了眾姐妹,死了都願意,被黛玉取笑他隻有一條命,可真是個難題呢。自古情關難過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