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紅飛過秋千去：炊煙奶奶 第二章 新娘(3)

亂紅飛過秋千去：炊煙奶奶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蝶戀花 . 【宋】歐陽修

第二章 新娘

( 三 )

徐吹煙的爺爺徐文長生前，是朱家生意上的總管事。凡是朱老爺名下的產業店鋪，他都有權過問。雖是替人家打工，年長日久地積攢下來，徐家的日子過得也不壞。不過，離徐家從前的光景，就徐文長提起來：“差得遠嘍 ------ ”

在有皇帝那會兒，徐家不知道哪一位長輩做過朝廷上戴紅頂子的大官，據說還是“弘德殿行走”，就是所謂“帝師王佐，鬼使神差”的第一位：教皇帝念書的老師。誰也沒看過徐家的家譜，也沒人會翻出琉璃廠陳年爛穀的“縉紳錄” 去查對，這事，也就是大夥兒聽徐文長說說，沒人認真追究真假。

吹煙記得她小時候，爺爺坐在八仙桌的油燈後麵，一麵喝著蓮花白，一麵撿著花生豆兒肉兒凍什麽的，逗她們倆姊妹饞嘴，這時候他總愛說起徐家的輝煌：“那年月，就朱家這點產業，在我們徐家算啥。。。”

爹娘都不常在爺爺跟前陪著，就算碰上這情景，無論是爹還是娘，都憨厚地笑笑作罷，妹妹小不懂事，隻有吹煙一人聽得入迷。

“我小的時候，我爺爺，就是你們的太祖爺爺，親自教我念書，啟蒙課本是 << 大學 >> ，和宮裏皇上的功課一樣：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徐文長每每這麽搖頭晃腦地背上一通吹煙並聽不懂的書，再喝上一口，眯眯著眼睛咂咂嘴，象是在咂磨他的酒，也象是在品味他的人生。

他摸摸倆姊妹的頭，感歎道：“可惜你們是女子。不然，爺爺也教你們讀書入仕，徐家就有翻身的一天了。。。”

小 吹煙睜大眼睛，不解地問爺爺：“為什麽是女孩子就不可以讀書呢？什麽叫入仕？爺爺也教爹爹讀過‘明明道’麽？”

爺爺鍾愛地看著自己的大孫女：“你爹身子骨不好，讀書累的。他也老實，做不了官兒。其實，爺爺也做不了官兒。。。現在世道也變了，不是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的時候啦。女孩子 就 更做不了官，女孩兒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不過，” 徐文長提到這一節，總是鄭重神色，認真地對孫女們講他的大道理：“ 讀書還是有用的，可以明理。 一個人不讀書，就沒本事，沒人看得起。 你看，爺爺沒做上官兒，可是 二老爺就是看中了我這點出自大家的本事，才依靠我總管其事。為啥？朱二爺自己沒念過幾年書，他自己管不過來自己的買賣。沒學問，沒見過世麵，再精明，做什麽也都欠缺著那麽一點兒。。。”

  　

依依我心原創，保留版權，謝絕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