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生在同我一樣的年代,是個女孩子,你就一定玩過沙包兒,羊拐,猴皮筋。。。
除了皮筋,大概沒有一樣兒可以在商店裏買到,都得讓媽媽給我們弄來。我們的媽媽們可比我們現在能幹多了 ( 雖然姥姥們可能不這麽認同 ) ,至少,我媽媽是這樣的。她會做江南小菜,會做各種外麵買不到的點心,會織複雜的毛線活兒,會剪裁衣服,還繡得一手漂亮的花兒。。。
很小的時候,我有一件普通白布的,家做的襯衫。媽媽在領口袖口用紅絲線繡上幾朵小花,拉出一圈紅邊邊。她帶著我去王府井的婦女兒童用品商店,因為這件襯衫,我被好多阿姨圍觀,拉著我的小衣服,追問媽媽在哪裏買的,是怎麽弄出來的,讓我驕傲了很久。
縫沙包對媽媽來說就不值一提了。拿碎布頭做個六麵的小包包,灌上沙子,講究幹淨的則裝進紅豆綠豆黃豆或者大米小米,再縫上口,得,成了。沙包可以用來跳房子。在地上用粉筆畫上格子,把沙包擲在某個格子裏,跳跳跳,遇到沙包要單腳讓過去。 -- 我其實從來沒搞清楚這種遊戲的規則,玩過幾次覺得很無趣。
沙包的大眾玩法是當鍵子踢。把沙包向天一扔,等它落下來,拐起一條腿,用腳的側麵向上再踢起來,再落再踢。其技巧的關鍵就是要將小包包踢得垂直起落。 有的小朋友可以連續踢上百十下。 我獨自練了很久,依然停留在最高記錄不超過兩下的水平。無論我把沙包扔得多高,都不夠時間把腳丫丫扭過正九十度來。不是沙包被扔上了天落到腦後去,就是被我一腳象炮彈一樣踢到再也夠不著的地方。這種挫折令我又灰心了好久。
擲羊拐是女孩們的另一種大眾遊戲。擲的“拐”其實不僅僅限於“羊”。所謂“拐”,是動物四肢的髕骨。四個側麵,分別是大耳,小耳,背和窩。羊拐小巧玲瓏,大小合適,是這種玩具的最高等級,不過不容易弄到。一般小孩擁有的是豬拐,體積比較大,等而下之。最差的是什麽“拐”也沒有,隻好用杏核,兩麵塗上不同的顏色,化繁為簡,聊勝於無。
“擲”也不僅僅是擲,還有“翻”和“抓”。一般一個遊戲四個拐,水平很高的也有用六個的,罕見。大耳,小耳,背和窩各有不同的組合。依據可能擲出的機率與翻成功的難度打分,當然機率低難度高的得分就高。最後根據各人的積分升級。我記得,好象是四小耳的分兒最高吧?玩的時候還需要一個乒乓球。把四隻拐撒下去,把乒乓球一彈,在其落下之前,快速把桌麵上的拐翻成規定的組合。再彈一次球,把所有的四個拐都抓起來。如果是豬拐,這時小手就有困難了。
很不幸,我抓拐的技術也很差勁。當那玩藝流行的時候,我也還小,自然更比不上大孩子厲害。可是我有一個大姐姐,她已經長成大姑娘,不與小兒同伍,自己當然不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卻給我弄來一副真正溫潤如玉的羊拐!有了這套寶貝,嘿,大女孩兒小女孩兒,樓裏誰要玩拐都要招呼上我哩,技術差也沒人再敢嫌棄。
跳皮筋我也不靈。 -- 在正式上學以前,我好象哪兒都不是個兒。也許是我的潛質還沒開發出來?也許,真是因為這些都是女孩的文靜玩藝?很可能,我根本就是缺乏運動細胞,大腦不發育,四肢也不靈活。不過,自從“羊拐”的甜頭嚐過,我的小機靈又閃現了點聰明才智 -- 我有一雙媽媽從上海給我帶回來的小皮鞋,皮鞋的扣袢兒用來勾皮筋,可比土布鞋管用。 再讓媽媽給我買一根全樓最長的皮筋。參加的小孩一多,別人的都不夠長,就我這根好用,不添我怎麽玩呢?
有時候,全樓的女孩,也包括一些文靜點的小小男孩兒,拉起我的長繩,大家一起拍手唱:“。。。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那種熱鬧的盛況,你也還記得嗎?
有一個網上的朋友說,現在的小孩是玩具多,我們兒時是玩伴多。可不是嘛。小時候還玩過“紅綠燈”:紅燈停,綠燈行。還有摸瞎子,小小的時候在幼兒園玩的丟手絹,哪一種遊戲都是好多小孩兒,男孩女孩一大幫子,人越多越熱鬧玩起來越帶勁。
還有,打彈弓子,玩打仗。。。
[特別鳴謝]:
在此,我要特別感謝 DSH 先生。先生在讀完拙作的前幾篇以後,給我寫來一封充滿鼓勵的電子書信,同時又為我指出,這個係列的題目,其實應為“青燈有味,兒時不再”。可惜,過去幾篇的錯誤隻能在博客上糾正了。但是先生這種愛人以德的關懷,讓我很是感動受益。
這個係列,本是我在遊戲於文字之間時,一時感觸所萌發的一個心願:把自己的童年寫下來,明年在老爹老媽金婚紀念和爸爸的八十大壽之日,裝訂成冊,當作一份特別的禮物,送給生我養我愛我的父母。
現在,因為這個心願,又讓我得到了很多新的良師益友。其實,我的文字已經不是重要的因素,重要的,是我們所有這些童年已逝的朋友,對我們共同的年華,共同的快樂,以及我們正在老去的父母,共同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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