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阮孚其人其事(下)
(2010-07-31 16:3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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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褘死後還有故事,沈約在《俗說》中繼續說:“宋褘死,葬金城山南,對琅邪郡門。袁山鬆為琅邪太守,每醉,輒乘輿上宋褘塚,作《行路難》歌。”袁山鬆,又名為袁崧,是一位酒客兼音樂家,死在吳郡太守任上。他性情秀遠,擅長音樂,《晉書 袁山鬆傳》:“ 山鬆 善音樂,舊歌有《行路難》曲,辭頗疎質, 山鬆好之,乃文其辭句,婉其節製,每因酣醉縱歌之,聽者莫不流涕。” 他不但博學能文,所著《後漢書》百篇曾被公認為不朽之作,而又精擅音樂,與當時善唱樂的羊曇,能挽歌的桓伊,被同譽為“三絕”。從此樂府雜曲《行路難》變得很有名,南朝著名詩人鮑照一口氣寫了十八首。後來李白也寫過。據史書記載在東晉隆安三年(399年),孫恩進攻滬瀆,吳郡太守袁山鬆築東、西滬瀆壘與之對抗,兩年後壘破兵敗,袁山鬆戰死,其子孫留居守廬,上海的袁姓就是袁山鬆的後代。其子袁廓之,則是一位著名的孝子,因為父親死於非命,他立誓終身不聽音樂,布衣蔬食足不出戶,曾被讚歎為:“有子如袁廓之足矣”。
還有兩個成語,都是因為阮孚的事跡產生。一個叫做“阮囊羞澀”。在明代俞安期集唐人類書的《類函》中,記有阮孚的一則小故事:有一次,阮孚遊覽會稽(今浙江紹興縣,東南有會稽山,是當時名勝),他帶著一個黑色的手提囊。有人問他囊中裝著什麽,他隨口答道:“這是我的錢袋,可是空著。隻留一個小錢在裏麵,因為怕它空了要感到難為情。”早一些宋遺民,元代陰時夫的一部類書《韻府群玉》中的“陽韻”就寫有“阮孚持一皂囊,遊會稽。客問:‘囊中何物?’曰:‘但有一錢看囊,恐其羞澀。’”這個故事的流傳恐怕還要更早一些,杜甫《空囊》詩::“囊空恐羞澀,留得一錢看。”就是用“阮囊羞澀”故事。不過現在用這個成語,意思稍有不同,是指口袋裏沒有錢,不是說隻有很少的錢。
另一個叫做“金貂換酒”。有一次阮孚有事路過一處,忽然飄來的陣陣酒香,引得他肚裏的酒蟲爬出來,也不管要辦的事是否要緊,就循著酒味尋找酒店,七拐八拐,在一條小巷裏找到一家新開張的酒店,進入酒店就要酒喝。這家酒店的酒確實不錯,也不知喝了多長時間才想起有事情要辦,就叫老板結帳。阮孚素來阮囊羞澀,以前因為是熟人,常常掛帳。這回的老板剛到建康開店,不認識阮孚,見他邋裏邋遢,衣冠不整,其貌不揚,莫不是吃白食的,衝了新開酒店的喜氣,說啥也不肯賒帳。阮孚沒辦法,忽然想起身上還帶著高級官員官帽上的裝飾品:金貂,就把它給老板,權當酒錢。老板把金貂掂量了一番,確信這是真金,才讓阮孚走。後世廣為流傳的賀知章在長安市上初逢李白,請李白喝酒,結賬時發現自己沒帶錢,解下佩帶的金龜換酒,就是模仿阮孚的金貂換酒。前段日子看到一家酒業公司的宣傳文章,說是李白當年出川時,路過那個地方,聞到酒香,就脫下所穿的金色貂裘換酒,留下金貂換酒的佳話雲雲。現在國內有些文章在引用前人文字時,或望文生義,或胡編亂造,真是可悲。
這時候他的哥們晉明帝已經去世,年幼的兒子司馬衍在當皇帝:晉成帝,庾文君由皇後升為太後,哥哥庾亮執政,排擠王導。阮孚被看作是王導一黨,何況庾太後還記恨阮孚:別的大臣都不敢收留情敵宋褘,就你把宋褘當寶貝似的供養著。阮孚上朝時,庾亮一看他帽子上沒有金貂,就問他怎麽把金貂弄丟了。阮孚毫不在乎,一五一十把金貂換酒的事說了出來,這下子被庾亮一幫抓到口實,紛紛起來彈劾他大不敬、荒唐,於是撤了他的吏部尚書職務,外放到廣州做刺史。阮孚也不放在心裏,離開建康,取道浙西向南方行進。到了浙江武義明昭山,看到山明水清,風光秀麗,幹脆不去廣州了,打個報告辭了官,就在明昭山隱居起來,後來又把自己的住宅捐出來,改建成惠安寺,俗稱明昭寺。不久,四十九歲的阮孚去世,就葬在明昭寺旁。後人在寺邊建阮公祠、金貂亭、臘屐亭、玩珠(因為宋褘是綠珠的弟子)亭紀念他。現在明招寺不僅是武義的著名景點,還是武義酒文化的源頭,因為當年阮孚曾由名家傳授釀酒技藝,在明招寺築窖,采用南溪水釀製,酒醇厚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