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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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儲大白菜

(2016-03-15 03:53:07) 下一個

大白菜曾經是京城百姓過冬的主要菜種。一到這個季節,大街小巷,胡同旮旯兒,到處都是成堆的大白菜;上麵蓋著舊藍布縫製的棉被或是幹草簾子,免得夜裏突然降溫凍壞白菜。白菜按照單棵的大小,菜心兒的硬實程度分為三級,最貴的好像隻有幾分錢一斤。每家按人口多少,分購一定數量的冬儲白菜;少說幾百斤,多的上千斤,各個級別混搭,誰也別想隻要好的,那個時候有錢也沒用。

好像這個時候,上班的上學的都可以請假回家搬白菜;京城裏就像過節一樣熱鬧,碼放得比人還高的菜堆,一個挨著一個;運菜的大卡車,呼呼隆隆地按著喇叭。家家戶戶男女老少齊出動,相互見麵樂嗬嗬地打著招呼,說著京城幾百年不變的車軲轆話。孩子們這時也顯得格外興奮,跟著送菜的三輪車跑來跑去,不惜力氣地幫這家那家搬白菜,趁人不注意,掏一把菜心兒,緊忙塞進嘴裏,又涼又甜。

菜堆旁邊放一個鐵的地秤,秤盤上再放一個大木頭拍子,白菜一層層堆在上麵。看秤的是一位梳著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藍圍裙,藍套袖;臉上總是笑嘻嘻的,熟的,不熟的,都會熱情地打著招呼;隻是看她打秤,不知道她在看哪兒,兩隻眼睛的焦距總不在一個地方,麵向著你說話,旁邊的人總覺著像在瞪他。

站在菜堆上的人把白菜一顆顆從人們頭頂上扔到秤邊的人手裏,嘴裏大呼小叫地嚇唬人,一不小心自己踩空,跌坐在菜堆上,半天站不起來,逗得排隊等交錢的人們哄堂大笑。

冬儲白菜是京城那個年代的一景,熱情,互助,幽默,開心,滿城飛奔的三輪車轉得即輕快又歡快。

白菜送到各家各戶,先要晾曬一下,過過風才能存放,否則太濕菜會爛。樓上樓下,陽台走廊,綠瑩瑩的菜頭,白生生的幫,一排排,一溜溜,到處都是排開的大白菜,滿院飄著甜甜的菜香。一些上年紀的人會不時地翻動一下白菜,劈下多餘的老葉,不管己家鄰家,隻看需要。孩子們也會跑來跑去,看看是否能夠抓到一條青蟲。抓到了,興高采烈,會用一個幹樹枝把青蟲放上去,看著它在枝幹上爬來爬去。

懶懶的太陽,不時飄落的黃葉,偶然一陣旋風帶得牆根下的碎屑團團亂轉……

白菜看似皮實,儲存過冬並不容易。冷了會凍,熱了燒心,太濕的地方會爛,太幹的地方失水。能在春節吃上依然脆生生的白菜餡餃子,真的不是件容易事。

母親用舊布頭兒拚接的一個小棉被是儲藏白菜的秘密武器,怎麽蓋,怎麽掖,母親自有一套,誰也不讓去碰。隔一段時間,所有白菜會打開過一下風,上下搗騰一下,直到外麵的葉子幹透縮緊。

那時的白菜,葉子沒有去得這樣淨,外麵肥厚青綠的菜幫一片足有小半斤。這樣的菜幫,母親從來是舍不得扔的。葉麵大的菜幫,會用細繩串起來掛在廳廊上,風幹後再收攏,一窩窩掛在外牆的釘子上。冬日缺菜,吃上一頓幹菜包子或團子,別提多美了。葉麵小的菜幫,會用來醃製鹹菜。家裏有一個尺來高的壇子,怎樣來的說不清楚,隻知道從來就是有這樣一個壇子。夏天無用時,壇子放在廊角,沒人理沒人問,這個時候它可是一冬美味兒的寄托。

洗淨的白菜幫,瀝一會兒水,略微幹爽後,開始在壇子裏鋪葉子,鋪一層、灑點兒粗鹽,葉子可以少灑,主要在菜幫上灑鹽。那時候,不知道東北的積酸菜,也沒聽說過四川的甜辣泡菜,唯一能做的就是粗鹽白菜。

這種簡單原味兒的醃白菜,吃起來咯吱咯吱的脆響。無論就著喝粥,還是吃窩頭饅頭,總有一種春天吃鮮菜的快感。特別是烤幹的窩頭片兒,塗一點兒臭豆腐醬豆腐,捏上幾絲醃白菜,兩片一夾,嘿,吃起來沒有嗓子眼兒,味道那叫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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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道具 回複 悄悄話 天津也儲存,樓主寫描述的場景很熟悉。
無法弄 回複 悄悄話 大白菜是就咱北京儲存嗎?還是別的城市也儲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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