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10)
2015 (94)
父親的祭日快到了,沒能與父親好好交流,父親就匆匆的走了,這是我一塊永遠的心病。父親病重時和父親在病房住了幾個晚上,這是我記憶中唯一和父親親近過的幾天。在人人憑關係走後門的年代,父親對沒能像他人那樣幫助我表露出隱隱的歉意,父親豈知我心中的愧疚是那樣的沉重。年齡越大越能體會父親一生走過的路是那樣壓抑。父親的性格不像我,有誌難酬依然勤勤懇懇地工作,甘作他那個時代的老黃牛。我可以自暴自棄,可以玩世不恭,父親卻不能,隻能聽從組織安排任勞任怨地做他本心不想做的工作。聽母親講年輕時的父親是個情感豐富,充滿激情的人,興頭起來幾天幾天的不睡覺。當時的前門大街一帶電線杆子上安著很多大喇叭,父親第一次聽到自己創作的歌曲在裏麵播放興奮的像孩子一樣,拉著母親的手在大街上邊走邊講,手舞足蹈。那時的父親是歡快的,除了寫歌曲,還寫話劇,寫梆子戲,寫活報劇,自編自導,排演過很多劇目。可惜好景不長父親被安排去搞行政工作,進而下放到工廠,唯一幸運的是,父親同期的很多戰友被打成右派,最好的兩個朋友成了極右,父親因在基層得以幸免。父親平生最講的是原則,不為我走後門也是基於這種信念。但在戰友情誼上父親更重的是這份感情。很多外地戰友來京寫申訴材料都喜歡住在我們家裏,父親是來者不拒,不管對方帶的帽子有多高。由此家裏成了反攻倒攢的黑據點,向黨進攻的橋頭堡。父親因此被定性為立場不堅定的搖擺分子不得重用。這次回去翻看老照片,看到一張父母和姐姐的合照,記憶裏的父親最早的印象已是中年,從未見過年輕時的父親什麽樣。姐姐的年齡和我差距這麽大,以前有些納悶,知道了父親所經過的這些,在那樣壓抑的心情下可能沒心思再要孩子,而且父親下放也不在北京。父親走了,走的是那樣匆匆,人生若說錯過,悔恨遺憾,痛心思念,莫過我和父親。
尤其是文化人的生活更是用淒慘二字都不為過,太多的人幾乎是家破人亡。
身為文化人,如果再不識點人間煙火,把不住嘴,那可就不得了了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