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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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色愈濃

(2014-01-08 06:07:34) 下一個
  今日小寒,妻的生日,本該一年最寒冷的日子卻顯得格外溫暖,時值隆冬猶如晚秋,看著外麵晴好的天空內心一陣衝動。“咱們去爬山吧。” 我提議道。多年的奔波難得有這樣鬆閑。“好啊!” 妻的情緒一下被調動起來。無需多言,兩個人披掛停當拎起背包說走就走。說爬山,從來都是去八大處香山一帶,從小學的春遊到大學的野趣,從與妻的初識到如今的白發染鬢,那裏的溝溝坎坎,草草木木,到處都有不同時期留下的印記。
    一路西行直插香山腳下,雖是隆冬,人們登山健身的熱情不減,入口處熙熙攘攘聚集著很多人。我與妻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去櫻桃溝吧”。話音未落,兩個人相互錘了一拳,笑得出了眼淚。人常說“心有靈犀”,我與妻這種脫口而出一字不差的情景年輕時數也數不清,如今這個年齡還能如此,心知那一刹自然是相當的開心。
    櫻桃溝緊鄰香山,一條路從臥佛寺自上而下,另一條經植物園從溝底向上行。我們未進香山門,自然走的是溝底。冬季的櫻桃溝不見了溝穀兩側的濃蔭,枝杈疊錯的大樹小樹依然密密匝匝,縫隙間灑下橘黃色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洋洋很是舒服;坡上溝底落滿了紅黃間雜的枯葉,走在上麵發出吱吱的聲響,在這幽靜的環境裏聽來格外清晰。溝內遊人很少,正是我兩尋求的那種意境。一晃已是多年,兩人初次同遊還沒有女兒,走著看著想著,兩人內心裏都有一些感慨。我雙手插兜,妻的一隻手伸到我的兜裏,看到熟悉的地方,妻用手指撓撓我的手心,我也使勁攥攥妻的手,相視一笑,自有一番會心。
    今日的櫻桃溝修建了一條人行棧道和許多亭台石刻,原有的野趣遺墨不見了蹤影。冬季水枯,嘩嘩奔流的溪水隻剩下道道濕痕和青黃的石頭。懸空飛架的道道木橋雖說走來容易,但過溪穿澗在青苔石上跳跳蹦蹦的樂趣也難以再覓。物非人也非,雖說早已不複當年,但在妻的生日,又是如此晴好的天氣裏,兩個人靜靜地重走當年路,複印那時的一情一景,著實是一種甜蜜。
    溪邊亂石,一處凹陷處,我讓那時還不是妻的妻去撿拾一些幹樹枝,我急急忙忙折斷兩棵小樹,掏出兜裏的細鐵絲捆紮成一個燒烤架。撿拾樹枝回來的妻看我慌慌張張的瞎忙乎,不知我在幹什麽。我神神秘秘地說:“餓了吧,待會兒讓你吃好吃的。”妻搖搖頭,不知在這荒山野溝裏能有什麽好吃的。掏出自己書包裏的東西:“我這兒有麵包,有腸兒,還有酸黃瓜。”我示意妻先在溪邊的石頭上坐下。幾腳踹碎了幹樹枝,引燃帶來的固化酒精,在上麵架好樹枝。隨後像變魔術似的從斜挎身後的破書包裏掏出一個錫紙包,對著妻晃了晃,憋不住的得意寫滿一臉。伸手拿過腳邊的細鐵絲準備捆紮錫紙包。看到此,妻恍然大明白,一下跳了過來:“這個我會,咱兩一起來。”兩個人七手八腳捆好錫紙包吊在烤架上。一陣風吹,青煙繚繞,炊火劈劈啪啪燃了起來。看著冉冉上升的炊煙,聽著淙淙作響的流水,天藍風柔,心裏從未有過的寧靜。妻蹲在火旁不時用樹枝撥弄著火頭,生怕火勢太猛燒糊了錫紙包裏的好吃的。我則蠻有把握地說;沒事,怎麽燒都不會糊。時不多久,錫紙縫隙開始吐泡,冒出縷縷白氣,陣陣香味兒撩人食欲。
    妻不問,我也不說,一直憋到打開錫紙包。紅白黃綠,色澤鮮豔,氣味兒清新,未曾入口已讓妻感到我所言不虛。亟待品嚐的妻看著熱氣騰騰的美食,不知如何下手,抬頭問我怎麽吃。曆來粗心的我,本想好好表現一番,沒想到百密一疏,竟忘了帶筷子。靈機一動,掏出書包裏的幾個火燒,撕下一層罩在食物上,夾裹起來遞到妻手裏,還特別強調這才是正宗的吃法。妻歪著頭用嘴角咬下一塊;“雞肉,好香啊!”錫紙裏包裹的沒什麽大秘密,都是最普通的食材;雞塊、土豆、西紅柿、大蔥段、加上適量的鹽。隻是錫紙一包像個大號的餃子,所有香氣都悶在裏麵,吃起來特別的入味兒有口感。
    一頓野餐吃得津津有味兒,一隻整雞、六個火燒、還有那些土豆西紅柿,剩下不多的菜底兒也放在飯盒裏加上溪水煮成湯。兩個人打著飽嗝,一路逆流而上,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出水的裂岩口。泉水從巨大的青石岩中噴湧而出濺起層層白霧,攪得周邊一片寒氣。妻小心翼翼背靠岩石走到出水口,伸雙手捧了一捧,湊到嘴邊吮了一口:“真甜啊!”我也趕緊捧了一捧喝上一口。凜冽甘甜,棉柔不硬,水中的氣泡在口中爆裂還有種麻酥酥的感覺,真是從未喝過的好水。妻掏出書包裏裝酸黃瓜的罐頭瓶,倒掉裏麵的剩黃瓜,用泉水反複將瓶子洗淨,灌滿一瓶遞給我。喝完後我也裝了一瓶遞給妻。兩人喝完意猶未盡,又將空瓶裝滿準備帶回去。我抬頭順著出水的裂縫向上看,兩丈多高的地方似乎有個岩窩,坡壁陡峭,輕易不會有人爬上去。轉瞬間腦子裏閃出一個主意,抬手將瓶子裏的水倒掉,走到岩縫處重新接滿水,仔細擰緊蓋子,放進身後的書包裏。抬頭再看看幾乎直上直下的峭壁,找準一處岩縫,伸手扣緊,腳踩著小樹根,使出渾身解數開始向上攀爬。妻一時不知我要做什麽,又怕開口一問影響我,隻是緊張地在下麵看著我。別的本事咱沒有,像這種爬樹翻牆,上房揭瓦的雕蟲小技還是有一點兒。不一會兒爬到那個岩窩處,上麵一看還很大,踩著岩窩休息片刻,將包裏的水瓶拿出來放到岩窩深處,又折了幾段樹枝擋了擋。半滑半掛,出溜到坡下。妻看我平安落地鬆了口大氣,連說“嚇死了,嚇死了。”問我把水放在那兒什麽意思。本想賣個關子逗逗妻,看她剛才緊張的臉發白,現在還沒緩過來,不忍再開玩笑,連忙解釋道:
“剛才咱們接水時,那些其餘的水哪兒去了?”
“都流走了呀”
“沒錯,和這瓶水一起流出的水都不知哪兒去了。我們留不住時間,可以留住水。這裏流出的泉水不知幾千幾萬年,但就我們兩留住了這段與我們同處一刻的水。過幾年再來,我們可以打開嚐一嚐,是不是還這麽好喝。”
段段往事,清晰如昨,兩個人走著想著甜蜜著,偏撿沒有指示路牌的小道走,不覺中來到一處向陽避風的山坳處。幾株黃櫨一株翠柏迎麵攔住了去路,外麵的櫨葉早已落盡,常綠的鬆柏也掛上一層暮氣,而眼前的黃櫨竟然沒有一片枯葉,隨風輕搖,幻化出紅黃斑斕的色彩;相鄰的柏樹也是油綠滴翠,與幾株黃櫨相得益彰,勾勒出一幅絕美的深秋即景。欣賞中猛然感到一種觸動,大自然似乎在向我昭示著什麽;時已隆冬依然可秋,人到五十何必強說是冬天。數周來灰霾的心影瞬間剝去,一縷陽光射進心田。心冷則冬,心熱則春,人生的美好總在未來,不期結出什麽果實,隻願秋深色愈濃,走好人生的每一段,不留蒼白。
    今日小寒,妻的生日,最冷這天出生的妻帶給我的永遠是溫暖是陽光。心中有愛卻永遠說不出,謹以此文祝妻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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