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太陽

記得車爾尼雪夫斯基說過：人可以想象幾倍大的太陽什麽樣，但想像不出幾倍亮的太陽什麽樣。不知怎麽回事，由此想到：“太陽要是黑顏色的會是什麽感覺？”極盡所能地去想象；背景應該是白色或藍色，總歸是淡顏色；一個大大的墨色太陽高懸在當中，可是黑色的太陽發出的光呢？光是什麽顏色呢？想象中，黑色太陽的邊緣伸出千萬縷蛛絲狀的黑線，逐漸蔓延開來，布滿整個天空，山川湖海被罩在其中。想象中的形象有些恐怖；明亮的空間，寂靜的四野，死魚眼狀的天空白板一塊；黑色的太陽垂下黑色的光線，像是從天而降的巨大籠子，偌大的籠子中隻有一個自己。

人會莫名其妙地情緒低落，會無由頭地生出自暴自棄的很多想法，走到極端的會去自殺。張純如，《南京大屠殺》的作者，一個十分知性理性的作家，在不惑之年自殺了，死得突然和沒有道理。人常說：“知書達理”，其實書讀的多了，往往會鑽牛角尖，會認死理，換言之，也就是變得不懂常理。書讀多了會生成一個自我為中心的幻覺世界，當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和現實世界發生激烈衝突時，經常找不到解釋或自圓其說，由此生成的內心矛盾會摧毀一個人對生的留戀。即便不自殺，頭腦裏裝的東西滿滿登登，雜亂無章，理不出頭緒，人就開始煩躁，抑製不住煩躁，人也會半瘋。

最近一段時間，頭腦中滿是嘈雜，與現實的世界充滿隔閡，無論是自然界的風雨雷電，還是人世間的喜怒冷暖，似乎都和自己無關。提筆想寫的都是“積極向上”的反動。某天想到一個題目“頹廢人生”。覺著“頹廢”是人生的一種很高境界；我行我素，不修邊幅，今朝有酒今朝醉，隻作眼下苟活的事，不管明天是死是活。人活著就很累，何必讀那麽多無用的書自找不痛快呢？“退一步海闊天高”，豈止該退一步？“頹”就頹到底，頹成“廢”人才是最大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