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書看到胡蘭成的《陌上桑》,開首幾句就被深深地吸引了;“桑樹叫人想起衣食艱難,我小時對它沒有像對竹的愛意,惟因見父親那麽殷勤地在培壅,才知世上的珍重事還有比小小的愛憎更大的,倒是哀怨苦樂要從這裏出來,人生才有分量。” 全篇不到兩千字,使我這個未曾看過蠶吃桑葉的人,即時有了立體畫麵,不僅知道了蠶要幾眠和蠶農的不易,更是有感於“人生的分量”得自於生活的艱辛。
該篇文章選自胡蘭成的代表作《今生今世》,雖沒有看過這本書,但一章選篇已經燃起必讀此書的欲望。書評中寫到;“《今生今世》清嘉婉媚,慧美雙修”,相信這樣的評語不是媚顏之詞。胡蘭成一個汪精衛政權的宣傳次長,《中華日報》的主筆,被定為沒有氣節的無行才子,又在最後與張愛玲分手,更被認為是薄情寡義之人。自潔的人躲他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況讚許了。
一個寫出如此文章的人,必定是個通達事理,知曉古今的人。為何在那個時代做了日本人扶持的政府的官,這其中必定有他個人的理解與道理。對胡蘭成的曆史和在那個時期的所為不了解,能夠忍辱自己去做些有益的事,也是一些文人“曲線救國”的選擇。汪精衛是曆史定位的大漢奸,就像一位哲人說的:“所有罪犯的罪名,都是外人強加給他的,沒有一個罪犯認為自己是真的罪惡”。汪精衛刺殺攝政王未遂,獄中寫出的詩膾炙人口,被收進革命詩抄“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誰會知道汪精衛真的有了兵權,說不定會反戈一擊呢? 曆史隻能定格在某一個時段,成敗論英雄。
讀胡蘭成遠比讀郭沫若有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