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10)
2015 (94)
我的初戀,前後三個月多一點,也就是在一百天內,從天堂跌入了地獄。來勢之烈,去時之緩,使我體會到“愛”的無形魔力。三個月的戀情,卻沒有一次親密,唯一的一次肢體接觸,就是重重地給了她一個耳光,這也是平生唯一的一次打女人,雖說是在非理性下的舉動,但於我來講,是一生的一個斑點。我的初戀達到過超乎尋常的精神愉悅,可以毫不謙虛地說,就是那種“曾為滄海難為水”的感覺,但從始至終卻沒有一個吻。
“愛”除了精神層麵的東西,還有生理變化上的支持,真愛是一個有限的時間段。愛的感覺可以是一箭穿心,可以是過電,這是別人對愛的描述。我的親身感受是身體在燃燒,實實在在的燃燒。是在某個夜晚的某一點,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愛了,一陣震顫,身體一下就被點燃了,一個晚上,整個人瘦了一圈兒,全身的脂肪被燃盡了,臉上的皮都有扒在骨頭上的感覺。
有了“愛”的支持,人的生命是個奇跡,不困、不餓、不知道疲倦、智力超常的發揮,一切積極的因素都在這一階段匯總起來,使你心中充滿了喜悅、博愛、溫暖和亢奮;天是那樣的高,那樣的藍;地是那樣的闊,那樣的遠;水是柔的,風是輕的;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有了生命,都在和你一起分享著盈盈湧流的快樂。
大三下半學期,同班的 XX 說她老家有個親戚要一條褲子,她母親會裁剪,自己買布做好了寄回老家。老家的親戚個頭兒和我差不多,能不能借條褲子給她,讓母親照著剪裁好了就還給我。
如此小事,還用客氣,隨手拿了一條褲子給了 XX 。幾天後,褲子還回來了,用紙包得好好的。打開一看,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我的褲子還能是這個樣子? 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過。
晚上躺在床上,不知怎麽聯想起這個女生一把一把揉搓我皺皺巴巴髒褲子的影子,仔仔細細用烙鐵熨燙那條褲子的情景。一幕幕以往的交往自動翻開畫麵,連連不斷……
你在低頭看書,她湊過來垂下頭問你問題,支起的細發有意無意地掃在你的臉上,泛起一種麻酥酥的朦朧。
你在看牆上貼的圖表,她走過來,伸出幹幹淨淨的手指,一指一指,戳戳點點,在你眼前晃動,那種女性特有的細潤,啟發著你對異性的感知。
閱覽室人滿為患,你正在為無處可去不知所措,一雙明亮的眼睛向你示意,走過去,她會拿開放在一邊的綠書包,給你一個座位。
係裏排練節目,拿出封存的樂器,你拿過手風琴就往身上套,她會走過來,用自己幹淨的手帕在琴上擦一擦。
同學在一起開玩笑,誰誰和誰怎樣怎樣,她會衝你淺淺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細牙,不無認真地說;“我飯做不好,隻會洗衣服”。
這些平時不經意的小事,一樁樁,一件件,自動演繹起來,漸漸會成一個清晰的概念,她對你“好”。
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一陣戰栗,滾過全身,騰地一下燃燒起來。那一夜的燃燒改變了我的一生,埋葬了一個智力超常的少年,一生不再有“愛”。
二十年不再讀書,不再動筆,不再碰樂器,不再寫歌,所向披靡的棋技,也隻落個街邊棋攤兒的水平。不再考研,不再讀博,讓喜愛我的導師搖頭不已。
“愛”不是意識可以左右的;“愛”是不期而至的闖入;“愛”是不可以選擇的;“愛”就是一棵樹上吊死;“愛”一生隻有一次。因為“愛”是一種劇烈的燃燒,純氫純氧的碰撞,即便燃燒不盡,它也隻能化成水,死灰或許複燃,靜水隻能是心中流不出的淚。
我全部的精力耗盡在撲滅自己“愛”的火焰,隻為一個“真”,一個“純”。如果說這是一種傻,那我覺得“傻得其所”,我心中的 “愛” 是一種神聖,是絕對不能褻瀆,不能雜染的。
靠追,靠求,靠與他人競爭得來的東西,充其量隻是一個喜愛的物品,但那絕對不是“愛”。
我心中的“愛”是一種自然的溶合,就像兩股不染雜塵的山泉,在不同的源頭歡快地奔騰直下,在某一個地點,兩股清泉不期而遇,融合在一起,經過許多的曲曲折折,風風雨雨,最後一同消失在汪洋大海。
一場“愛“火燒掉了我一半的智商,體會到臨近瘋狂的失控,知道了意誌薄弱的人為什麽會去自殺。如果現在再讀我以前的一首詩,或許會更明白我為什麽會那樣寫:
愛是一杯苦澀的酒,
不會喝的時候不要喝,
愛是水晶做的花
輕輕一碰就嘩啦啦
愛是天上落下的無根水
飄飄灑灑留不住
濕濕漉漉
澆滅的是活生生的命。
情是一條躲藏的蟲,
心不硬的時候不要讓它醒。
情是傷人的一把劍,
劍出心痛不在有年輕。
情是漫天飄灑的寒霜雪,
紛紛揚揚隨風去
搖搖晃晃
覆蓋的是永難成真的夢。
路是自己選的,悔與不悔,都已成為過去。最近一次同學聚會,是我去叫的 XX 。她見麵時的極力表現,一再說她過的多好多好,讓我對她生出一種同情。雖然最終沒有叫動她,但我努力了,心中早已不再怪罪她。一個生得姣好的女孩兒,早早被人追求,難免被那些算不得男人的男人寵壞了。或許有一天當她也像我一樣釋然的時候,邀她一同坐坐,理理那時的思路,對那重重的一掌,說聲;“對不起”。隻有那個時候寫出來的《初戀》才是完整的初戀。
如果沒有純真的那個過去的我,就沒有成熟的現在的我,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想想就釋然了~
這一篇寫得真好,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