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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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場雪(三)

(2010-05-20 05:53:33) 下一個

為了節省一些費用,這次途中返京,落腳莫斯科是準備叫妻過來休息幾天的。 我多年在外,四處奔走,去過很多地方。妻在家裏堅守,伺候老人,照顧女兒,忙得喘不過氣來,還不要說每天的上下班了。妻雖說去過香港,但那畢竟還是中國的地方。真正不講中國話的外國,這還是第一次。之所以選擇莫斯科,一是我途中經過,且以前也沒來過。二是辦理俄國簽證十分的容易。隻要有護照,不帶任何條件,交錢就拿簽證,正常辦理,三個工作日取證,一百元人民幣,加急當日取三百元人民幣。我先到莫斯科,也是擔心語言不通,環境不熟悉,要把住處安排好。

 

燉的帶骨肉是準備妻來一起吃的。航班晚上九點多到,飛機上餐食的味道是絕不對妻口味的,想像得出妻吃第一口,欲咽欲吐皺著眉頭的樣子。妻雖說已過了而立之年,有些動作還很孩子氣。從早晨到現在少說也有五個小時了,帶骨肉怕是成了“肉骨醬”了。緊趕慢趕,推開屋門,一股純純的肉香讓人精神一振,顧不上換鞋脫衣,直奔廚房。打開厚厚的鋁製鍋蓋,提著的心一下落了回去。一鍋湯水,五個小時熬下去不到五分之一,表麵一層油靜靜的,好像沒有開過。用的是那種四眼電爐,放在最小的眼上,還是微擋。莫斯科人都什麽年代了,用的還是那種純呂的鍋具,在中國早就沒人用了。廚房裏灶具鍋瓢一應俱全,凡是容器類的一概都是呂做的,樣子粗粗笨笨,猛一看覺著很傻。我撿了一個最大號的鋁鍋,造型就是一個標準的圓柱體,口徑在二十五厘米左右,高度有三十厘米,壁厚少說也有半厘米,用料真是太實在了,我看在中國,同樣的材料至少可以做出五個鍋來。緊靠上端口的邊緣鉚接著兩個同樣笨重的把手。都是同一材料的金屬製品,導熱性能是一樣的,鍋底有多熱,把手就會有多熱,難怪在超市廚具欄,經常看到厚厚的大棉手套,現在看到這樣的鍋具,恍然大明白,不戴棉手套是肯定端不下鍋的。滿滿一鍋冷水靠微火加熱了,少說也要一個多小時,隨著溫度的升高,慢慢溢出來的油脂在水麵形成一層膜,並逐漸加厚,起到了絕對密封的作用。厚重的鍋體是一個最佳散熱裝置,熱源,載體和散體逐漸達到一種平衡,就出現了我看到的靜止樣子。拿勺子撈出一塊嚐嚐,美! 那真是太絕了,平生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帶骨肉!

 

晚上去機場接妻,下午就不想動了,美美的睡了一大覚。機場比較遠,又是晚上,再加上語言有障礙,朋友說晚上開車和我去機場,也就沒有推諉。一般情況下我能自己解決的,不願麻煩別人。這次妻來,一路上就夠累的了,要是自己去接,真的找不回來,半夜裏帶著妻亂轉,實在於心不忍。當時的莫斯科出租業很不發達,私家車拉活兒的到是很多,那需要能說明白才行。

 

冬季的莫斯科,郊外一片黑寂,遠近不一的幾處燈光點綴在皚皚白雪裏,公路上為數不多的車燈隨著路麵的起伏,忽高忽低地晃動著。寒風把天上最後幾片殘雲吹得散了開去,今天正值望朔之交,看不到月亮,滿天的星鬥顯得格外明亮。眼前的景象,讓人自然而然地想到童年時的天空。北京已經永遠失去了這份美麗,可憐的八零後,自從生下來還不知道夜空會是這個樣子的。

 

莫斯科國際機場和這座城市一樣,說不上現代,也說不上落後,功能齊全保證飛機起降安全沒問題,別的就不用提要求了。接朋友的人都要在外麵等著,透過一個很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出來的人。今天運氣真的很好,飛機正點到達。我讓朋友坐在車裏等,自己在出口處等妻出來。為了能讓妻第一眼就看到我,我站定了一個最前麵的位置。通道上開始出現手拖行李的旅客,中外參半,大部分都像做小商品的倒爺。妻在女性堆裏算是個高的,再加上從小練球,養成的那樣一股勁,人群裏是很容易分辨的。盯著想著,妻的身影一下闖了進來。還是那件半長的牛仔罩衣,褲子自然還是牛仔啦。多年來我倆過冬,從來就是光腿牛仔,連條棉毛褲都不加。隻是那把蓬鬆的大馬尾束了起來,顯得有些異樣。我使勁衝著妻招手,希望她能看到我站在第一排。早早出來,在這兒傻等的苦心不能白費了。我越是招手,妻越是不往這邊看,索性還側過頭去和旁邊人說話。看著妻仰著頭從我麵前的玻璃窗內走過,失望之餘,突然意識到,妻是出來第一眼就看到我了,所做的一切就是故意不睬我。唉!誰更在乎誰還用說嗎。

 

妻是洋洋得意,我是垂頭喪氣,見麵自然糟她一通貶損。無非是她怎樣萬人叢中一眼就把我找到,我是如何睜著眼亂踅摸,不知在看誰。說來也是,妻是一個十分上心率真的人,從來不知道矯情和做作,交朋友時,約定見麵的地點 ,大都是她等我。不是我不守時,是妻但有時間就會到約定地點徘徊,希望我也像她一樣早早來到約會地點,兩個人能夠多待一會。記得一次大風,妻竟提前幾個小時到那裏等我,及到我至,風中的妻,頭發淩亂一臉疲憊,見到我依然燦爛地笑了,我不無責備地說“你傻不傻啊”。妻雙手拉著我的一隻胳膊,把嘴湊到我的耳根說;“ 沒出息唄,想你就來了,反正在家也坐不住。” 妻性真如此,著實讓人感動。相比一些女孩,交朋友時,扭扭捏捏搞盡各種小動作想提高身價,約會從來都是晚到,即便早到了,也是躲在某個角落,等對方來了,再款款地扭出來。真心換真心,虛情換假意,是個永恒的道理。

 

最終坐到車裏,因有朋友在場,除了該說的幾句話,一路無語。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得意馬蹄疾” 來時悶長的路,回去竟在不覺的瞬間過去了。妻的手熱熱的,好像至今餘溫尚存。

 

莫斯科冬季的房間裏永遠是暖暖的,二十四小時的熱供水,讓你隨時可以洗去外麵的寒冷。一進門,那股純純的肉香還在,我去機場前,把肉又滾了一遍。

 

餓死了,餓死了,什麽好東西這麽香? 飛機上的飯太難吃了。” 妻一麵脫外套,一麵嚷嚷起來。果如我所料,妻在飛機上沒怎麽吃飯。真後悔沒把這鍋肉藏起來,好對她的擠兌報複一下。再搞動作已然來不及了,隻得說。“ 肉離熟還早那,想吃明天早晨差不多。”妻哪裏顧得上聽我瞎掰,早已衝進衛生間洗好手出來,又進了廚房。待我洗好手出來,大鍋肉已被放在廳裏的餐桌上,我買的幾種麵包也被擺放在托盤裏。相對的兩個食盤,上麵擺著刀叉。一塊肉已被撕扯得所剩無幾,妻的手指油油的,嘴唇亮亮的,臉上溢出幸福得意的紅光。 看到妻發自心底的洋溢,到嘴的玩笑話咽了回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妻在照顧我,嘴裏也會嘮叨,說她前輩子不知欠我什麽了。但凡我要真幹些家務,妻總有她的辦法把我逼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妻上輩子欠了我的,我下輩子,下下輩子肯定是欠她的了。一鍋差點兒熬成醬的帶骨肉讓妻幸福成這樣,寫到此,眼角濕了。女人真傻!

 

一夜的寒風,讓本就碧藍的天空更加透徹。清晨的太陽在高大的建築後麵慢慢向上爬。主要街道上的雪已被打掃幹淨。莫斯科這座沒有奢華的城市讓人感到親切,一個個金色的圓頂,讓人體會到異國情趣,圓頂下那些紅磚民居,與京城五十年代的仿蘇建築如出一圖。自然,和諧,寧靜,是我此時的感受,語言似乎有些乏力,還是貼出一張小照,各自欣賞吧。




今天周日,街麵上幾乎看不到行人車輛。與妻沿著街邊隨走隨看,還沒想好去哪兒。看得出,經過一夜的深睡,妻的精神特別好。兩人這樣獨處,卻是十分的愜意,平整無雪的大道,妻走著不夠盡意,不時的跳上蓋雪的路沿,踩出一溜腳印,或是順手撈一把雪,攥成團,拋得遠遠的。手冷了,又偏要探到我脖子裏麵取暖。妻的興致將我也帶了起來,“走”幹脆到前麵的公園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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