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波

心如止水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也是一種無奈與蒼老。不管年齡多大,經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總是希望風兒吹過,帶起片片漣漪,湧起層層水濤,掀起滔天的巨浪,將那沉澱水底的淤積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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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隨筆

(2007-08-24 06:43:29) 下一個

紀念日隨筆

八月七日是日本二戰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戰敗日,也是當地的陣亡將士紀念日,除首都莫爾斯比外,全國各省府也會有紀念活動。馬當的紀念活動是在烈士紀念燈塔下。

燈塔高二十三,麵向大海,通體白色,塔頂有一旋轉的三向標燈,每到日落,射出三束耀眼的白光徐徐轉動,指引著過往的船隻。塔的名字一如紀念牌上英烈的稱號 “ 海岸守望人”。牌上坎刻著三十六位“海岸守望人”的名字。這些人都是馬當淪陷後,堅守後方的澳大利亞人,他們躲在叢林裏,監視日軍的行動,為空襲的美軍和澳軍提供情報和打擊目標,或被日軍發現殺死,或在指引目標時被自己飛機炸死。塔下有一塊不大的綠草坪,周邊用鐵鏈圍起來,中間是一條磚隔的甬道,供懷念祭奠的人們到塔下獻花。左側是一顆高大的榕樹,上百的氣根使樹圍二十幾人抱不過來,樹冠濃綠,蓬勃向上,讓人感到英靈猶在,精神不死。右側是一挺二戰時的重機槍,槍管仿效聯合國總部的雕塑折了起來,表示永不再戰。


活動開始的時間與日出同步,不到五點,各路參加活動的人們陸續來到燈塔前,有乘車步行的,有舉家出動的,亦有朋友相約而至的。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塔上的燈光顯得格外明亮,壹圈圈緩緩地轉著,掃向無際的夜空,驚飛的蝙蝠不時在光柱中掠過。紀念活動是由馬當省政府和各派教會組織地方企業讚助的。燈塔和大樹間,搭了兩個鮮紅的尖帳篷,上麵印著“可口可樂”公司著名的標記。靠前些是一個快餐檔,燒烤爐已劈啪作響,成串的烤腸飄出誘人的香氣。塔的正前方豎了一根旗杆,前麵擺了十幾排塑料椅,是供受邀代表坐的。右麵是身著白色製服的儀仗隊和鼓樂隊,還有很多穿學生服的兒童。帳篷下是司儀的講台,旁邊有一架已顯破舊的電子琴和兩個老式的高音喇叭。來的人群漸漸將綠地圍了起來,內圈的坐在鐵鏈上,外圈的順勢越站越高,遠處的則站在汽車上。

天水合一的地方慢慢泛起一絲青色,低聲細語的人們也漸漸靜了下來,人們都在默默地等待……

在黑寂的空曠中等待黎明原來竟是如此莊重!

 啊,起來!

祖國的兒女們,

讓我們為自由歌一曲,

歡呼我們的新國家:

“巴布亞新幾內亞”。

從高山,

到大海,

我們同聲高唱:

“巴布亞新幾內亞”,

讓我們向全世界宣告:

“巴布亞新幾內亞”,

伴著一個小女孩略顯稚氣的國歌聲,迎著初升的朝陽,紅黑兩色嵌著黃星的國旗,在晨風中冉冉升起,所有的人們都站了起來,隨著儀仗隊行注目禮.

黝黑的皮膚,虔誠的眼神,上下無聲扣合的嘴唇,在晨曦霞彩的輝映下,讓人肅然,

海濤隆隆,浪花飛濺,

 啊,巴布亞新幾內亞,我為你驕傲……

清涼的空氣中,稚氣的歌喉宛如天籟之音,叫人心顫,叫人無法不純淨。

場麵的震撼,不需要宏大奢華,相對國內各地的祭祖大典,這裏的器具隻能歸為簡陋寒酸。


對這樣一個蹣跚起步的國家,麵對原始純樸鎖居山林的民族,有什麽可說可怨的呢?

升旗儀式畢,司儀宣讀出席活動的名單,組織活動的教堂和捐助活動的個人單位。長長的名單匯集了馬當各路政要精英,大小公司及全部十四個教派的教堂。

神諭大學的校長代表各界致祭辭。

“值此和平寧靜的早晨,

我們這些享受著生命快樂的人們,

僅以虔誠的心,

表達我們對獻身於這片土地靈魂們的敬意。

願那些,

為了和平,自由,正義犧牲的英烈安息,

願哪些,

為了自己信仰而死的敵方將士永寧,

我們對那些建設這片土地而死傷的人們深表懷念,

願所有早逝和已逝的靈魂在天國快樂。”

隨著淒婉的安魂曲,祭辭將人們帶回過去,帶進深深的冥想---老羅,老宋兩位兄弟的靈魂已融進這裏的山山水水,鑄刻在寄托人們思念的白塔上,願迎風飄舞的天堂鳥能帶去心底的祝願。

雄渾的男中音,和諧的四重唱,或詩或歌,各個教會奉演了自己精心排練的節目,表達對逝者的敬意與思念。

一陣激昂的鼓聲,伴著嘹亮的軍號,獻花儀式開始了。身著白色製服的儀仗隊,踩著鼓點兒進到場中央,又一分為二踏到兩旁。隨隊而至的,是手捧鮮花的小學生,環立在白塔四周。

咚咚的鼓聲在一陣長長的敲擊後嘎然而止,全場一片寂靜。手拿鮮花的人們默默地走到白塔前,將手中的鮮花躬身放在塔下的平台上,再緩緩地退到原地。

一位老者吹起了竹笛,嘶啞的笛聲讓人想到了遠古,沒有優雅飄逸,沒有起伏迭蕩,單調的三節音,時斷時續的嗚咽,讓人聽了流淚。

迎風飄舞的三色旗,此時也慢慢地降到中間,倦縮在旗杆上。場內場外的人們都站了起來,低頭肅立,為先逝的靈魂默哀。

……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由遠而近的軍號聲,將沉思的人們喚醒,隨即又由強漸弱地飄去,仿佛魂靈有知,在和人們依依惜別。


  “原主與你同在,阿門!”


虔誠的人們畫過十字,默默地散去
……



零七年八月

草於南洋馬當

相關資料:

    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新幾內亞島和布幹維爾島,是二戰時南太平洋地區的主戰場之一。當時,日軍與美國和澳大利亞組成的盟軍都投入數以萬計的兵力在此激戰。為了爭奪北方重鎮萊城,雙方展開大規模空戰。至今,萊城海灘上仍留有不少大炮殘骸。

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北方城市韋瓦克,有一個少管所,當地人稱為“童子城”。它座落在北郊一座小山上,北鄰俾斯麥海。這個少管所的院內(即山頂上)有一長方形紀念碑,是二戰後澳大利亞和日本交戰雙方陣亡士兵的家屬共同建造的。碑上用英文和日文刻著幾個醒目的大字——“要和平,不要戰爭”,碑上還刻有在韋瓦克決戰中雙方陣亡者的名字。碑座上則放著幾頂鏽跡斑斑的鋼盔,似乎在提醒人們不要忘記曆史。

在巴新作戰的日本部隊主要是第二十師團。
1942
年年底,日軍第二十師團被派往巴布亞新幾內亞前線。19431月在維瓦克島登陸成功,師團主力把主要精力放在機場建設和修築菲尼斯蒂爾山脈沿海地帶公路上。19434月,師團前往麻丹修築道路。1943922美澳聯軍在芬施哈芬地區登陸之後,立即與在那裏守備的第二十師團第80聯隊混戰成一團,盡管自然條件惡劣但第二十師團主力還是拚命增援。然而終究不是美澳聯軍的對手,於1943年底撤退到西奧地區。194412,美澳聯軍在岡比地區登陸,此舉意圖切斷第二十師團的退路。第二十師團無奈退往麻丹地區。在熱帶叢林中有很多士兵掉了隊,但終於在19442月底到達麻丹地區。然而到了麻丹地區之後等待第二十師團卻的是一紙新的命令:前往愛達培。此時的行軍比在熱帶叢林中更艱苦,大片的沼澤地吞噬了不計其數的官兵,第二十師團師團長片桐茂中將也在維瓦克地區附近戰死。自19444月下旬到5月上旬為止,第二十師團的各個部隊陸續到達維瓦克地區。但是由於美澳聯軍下手比日軍快了一步,率先在荷蘭蒂亞地區和愛達培地區登陸,第二十師團變得進退不得。日軍第18軍司令官安達二十三中將為了使部隊得到生存空間,下令與美澳聯軍決戰。19447月開始,第二十師團在饑餓和疲勞的困擾下,展開了愛達培攻堅戰。但是因為死傷慘重,戰鬥減員嚴重,於194483終止了戰鬥。之後,第二十師團在饑餓、瘧疾等流行病以及澳軍的圍攻下,實際上已經沒有作戰能力了。1945725,日軍第18軍司令官安達中將下令“全員犧牲報國”,但之後不久日本就無條件投降了。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登陸時,第二十師團有25572名如狼似虎的官兵,而投降時隻有785具連槍都舉不動的瘦骨嶙峋的骷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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