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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粵人留學澳洲檔案(卅一):台山黃龍吉
自清朝後期起,雖然因淘金浪潮而起奔赴美國討生活的台山人很多,但當年賣棹下南洋到澳大利亞淘金並創業的台山人也不老少。這些新金山客在澳大利亞這塊土地上最終定居下來之後,隨之而來的,自然是輪到他們在祖居地之第二代赴澳留學亦不甘後人。黃龍吉(Loong Gat)便是這批台山人淘金客第二代赴澳留學的小留學生之一。
黃龍吉是台山縣灣頭村人,生於一九一一年二月十五日。他的叔父黃世能早年在維多利亞州西北部地區的小鎮司垛(Stawell,當年中國駐澳總領事館人員將其稱之為“市左”)站穩腳跟之後,便於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向位於墨爾本的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為其侄兒黃龍吉申請中國護照,並提請該中國駐澳洲的外交代表機構協助其侄子獲得來澳留學簽證。當時,黃龍吉尚未滿十一歲。為協助此申請事宜,作為監護人的黃世能應承每年供給侄兒膏火五十二澳鎊,為其申請入讀位於市左埠(司垛)的初等蒙學校(State School, Stawell),亦即司垛公立小學。
不知是什麽原因,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處理黃龍吉的申請進展緩慢,拖了半年之久。直到一九二二年的六月二十二日,總領事魏子京才為黃龍吉簽發了中國護照,編號157/S/22。但代申請的入境簽證卻很容易就拿到,僅僅過了一天,澳洲內政部就為龍吉的護照發放了簽證。為此,中國總領事館當天(六月二十三號)就將護照寄往中國,讓黃龍吉的家人安排其來澳事宜。
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一日,龍吉乘坐“維多利亞”(Victoria)號班輪從香港抵達悉尼。在悉尼港海關等待迎接黃龍吉的人,並非其叔父黃世能,而是在墨爾本唐人街經營木匠生意的黃其(住15 Little Lonsdale Street, Melbourne),以及在墨爾本城邊的菲茲羅伊(Fitzroy)區經營洗衣店生意的雷社(住67 Curtis Street, Fitzroy, Victoria)。從姓氏上判斷,顯然黃其也應是黃龍吉的宗親;而雷姓是台山的大姓,分布也廣,故雷社可能就是黃龍吉的鄉親,後者是黃家的親戚,甚至也可能是黃世能的好友。他們接上黃龍吉之後,便從悉尼乘坐火車到墨爾本,再從墨爾本乘班車前往維多利亞州的西北小鎮司垛,這裏距離墨爾本有237公裏。在這個隻有幾千人口的小鎮,龍吉此後就一直住在其叔父黃世能位於琅霏街(Longfield Street)的家裏。
在抵達司垛稍事休息幾天之後,從這一年十一月十五日開始,黃龍吉正式注冊入讀司垛公立小學。也許是年齡小,學習語言容易上手,加上他為人也機靈,反應快,故進入學校後,龍吉進步很快,尤其是英語的聽說讀寫能力提高很快,不到一年,各門功課就能應付自如。如此這樣,他波瀾不驚地在此上了三年小學;到一九二六年初,就順利地升上了司垛公立中學(State High School, Stawell)。
從小學到中學這幾年時間,黃龍吉不僅讀書很用功,還常常參加社區的活動,去得最多的是司垛的基督教新教衛理公會。在衛理公會司鐸布雷默牧師(The Rev. C. Bremer)的眼裏,這個中國少年知書識禮,品行良好,刻苦肯幹,認為他已經完全進化成一個像西方人一樣有教養的澳洲人,故心中甚為喜歡。於是,一九二六年八月五日,布雷默牧師致函聯邦政府內務部秘書,希望他考慮允許黃龍吉成為澳大利亞永久居民,留在澳大利亞發展。當然,這僅僅是牧師個人的意見,在當時澳洲普遍盛行白人至上之“白澳政策”的環境下,當局是很難考慮授予有色人種在澳居留權的。因此,二個星期之後,內政部秘書便回複布雷默牧師,謂黃龍吉目前隻有在澳就學的簽證,一旦學成,他必須返回中國。根據條例,他在此事上實在無法通融。既然這樣,布雷默牧師也就隻好閉上鳥嘴,不再談及此事。
讀了三年中學後,黃龍吉不再按部就班地讀下去,他想要學些技術,掌握一些手藝,於是,一九二九年初,他轉入司垛技校繼續學習。這是一間私立性質的學校,但根據市場需求設置學科,能夠維持盈利。其在技校的表現及各項學業,一如既往,頗獲好評。
從一九二二年進入澳洲,到現在已經七個年頭了,當時還是個十一歲兒童小留學生的黃龍吉,如今已成長為十八歲的小夥子。畢竟離家時間長了,思鄉心切,而且,與父母家人久不見麵,家人與龍吉本人都盼望著能見上一麵。於是,在經過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總領事宋發祥與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內政部主管秘書溝通,為其重返澳洲獲得入境簽證之後,黃龍吉遂於一九二九年六月五日,在墨爾本乘坐“Arafura”號班輪,返回中國探親。而他這一去,就是半年。畢竟當時來回一趟不易,不僅時間上要耗費半個月左右,旅途的花銷亦是不菲,自然要充分利用做短時間。直到這一年的年底,即十二月八號,他才乘坐“太平”號班輪,從香港返回澳大利亞,繼續學業。
雖然龍吉回來後重返司垛技校學習,但他此後的健康狀況卻不樂觀。自一九三二年六月開始,他有三個月的時間無法上學,原因是這段時間受流感影響,常常發燒,無法上學。此事搞得聯邦政府內務部很緊張,發函維多利亞州海關對此事進行調查,看是否黃龍吉因為什麽特別原因而逃學。海關人員在經過與龍吉本人見麵及求證他所在的技校校長之後,確認他是因為健康原因無法上學,而且校長還當麵告知政府相關人員,這位中國青年學生一向表現良好,功課亦不錯,此時已經康複上學,這事兒才告一段落。
一九三三年初開學不久,司垛技校的校長布爾先生(G. C. Bull)致函聯邦政府內務部,希望能為黃龍吉申請特許工作簽證,以便在讀書之餘,白天去修車廠實習,晚上上課,以增加其實際操作能力及對商業社會有更多的接觸。但內務部的回答則是不能通融,他隻能按部就班地上課學習,此事也隻好作罷。
既然不能出去實習,黃龍吉頓感受挫,便於當年五月十三日,在墨爾本乘坐“常德”號班輪,再次返回中國探親。但回國後不久,黃龍吉還想返回澳洲繼續讀書。於是在當年的十月份,他先跟司垛技校校長聯絡求助,布爾先生自然很同情,遂與內政部聯絡,看是否可以為他申請入境簽證;黃龍吉隨後也跟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陳維屏聯絡,後者也致函內務部為其申請簽證。考慮到黃龍吉在澳求學期間表現良好,學校也為他說情,內務部於十一月回複說,可以再給他十二個月的簽證;但條件是,根據留學條例,到一九三五年一月他年滿二十四歲時,就必須結束學業,離開澳大利亞。
黃龍吉的留學檔案到此沒有了下文。我們不知道他後來是否再次來到澳洲,期滿一年之後,不得不離開;抑或他得知僅有一年的時間來澳,太不劃算,最終選擇了不來。
下麵是黃龍吉的護照詳情。
1921年12月12日黃世能為其侄子黃龍吉在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申請護照和簽證所填寫的申請表。
1922年6月22日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魏子京為黃龍吉簽發的中國護照內文(中英文),右下角是次日(1922年6月23日)澳大利亞聯邦內政部簽發的入境簽證。
1929年6月4日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宋發祥為黃龍吉回國探親及重返澳洲而簽發的新版中國外交部護照封麵頁及內文中文頁。
1929年6月4日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宋發祥為黃龍吉簽發的中國護照英文頁(右邊)。
1929年5月23日司垛技校的校長布爾先生(G. C. Bull)的推薦函,擔保黃龍吉回中國探親後重返該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