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有所思,有所感,從曆史的時空中來,再回到曆史的時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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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周健 /周春燕

(2009-10-03 22:23:31) 下一個


  

周春燕[1]

    第一次見到周健是20年前了。當時我在北京醫科大學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係跟隨張迺蘅先生工作。一天,張先生領來了一位很帥氣的年輕人,向我們介紹說這是周健博士,到我們實驗室作博士後。那時,博士後這個名詞對我們來講還並不熟悉,他好像也是張先生的第一個博士後。但是,他的到來為我們這個實驗室帶來了新的生氣和活力。

    周健是一個非常有感染力的人。他熱情、爽快,常常幾句話就能使氣氛活躍起來。現在似乎還能想象出來他坐在實驗台前,頭稍稍的向左上方仰著,滿臉微笑的樣子。有他在實驗室的時候,你是絕對不會感到寂寞的。那時,張先生的研究生們年齡差距很大,都是恢複高考後最初幾屆的畢業生考上來的。周健雖然是博士後,但從年齡上講還算不上是“老大”。不過,他在實驗室裏可真像個老大哥,大家有什麽事情也願意同他商量。學生們講,周健具有南方人的細心,但更像是一個北方的男子——大氣。

    周健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他在工作中十分認真,效率很高,有時也很“玩命”。在博士後工作期間,周健獲得了到劍橋工作的機會,來到了Lionel Crawford的實驗室。一次,Lioneltea time時向大家隨便談起一個實驗的設想,沒想到幾天後周健將預實驗的結果呈現給Lionel,並拿出了完整的實施方案。那時,劍橋Tennis Court Road上病理係那棟已有了一百多年曆史的大樓四層實驗室裏的燈光常常是亮到午夜,而他就是最後離開實驗室的人。周健的執著還體現在他對自己所從事的研究領域上。他一直從事乳頭瘤病毒的研究,並獲得了國際同行的認可,在這一研究領域內已是具有相當的名氣。他曾經講過,很多人離開了這個領域,但是我留下來了,這是能夠在一個研究領域取得成功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今天的青年科技工作者可能更需要這樣一份執著。周健在學術上的成就我不必贅述,直至今日,這一領域的人們還會記得他的貢獻。

    周健是一個非常真誠的人。他可以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在工作中的體會、經驗乃至教訓傳授給你。他也可以不求任何回報地幫助他的同事、朋友。我到劍橋是經周健推薦而來的。他和夫人親自開車到機場接我,又在接下來的日子帶著我熟習劍橋的環境。也正因為有他和他的夫人在那段時間的陪伴,才使我度過了那一段最難熬的日子,克服了對家鄉、親人的思念,使工作走上正軌。也是他在得知我獲得在劍橋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機會的時候,給予我極大的鼓勵,使我下決心留下來攻讀學位。在我的博士論文前言中,我將周健列為我的第一個要感謝的人。

    最後一次見到周健是1995年。他當時在美國工作,已經是乳頭瘤病毒研究領域的知名學者,應邀到劍橋訪問。我和幾個朋友在家中和他小聚,感覺到他在超負荷的工作,但還是那樣的精力充沛。很遺憾當時沒有留下照片,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當我看到Journal of Virology雜誌目錄中一篇文章作者中Zhou Jian的名字標著黑框時,我驚呆了。我忙打電話問一位朋友,她說她也剛剛從劍橋大學病理係的Margaret Stanley教授那裏得到噩耗。放下電話轉眼向窗外望去,下雨了,上蒼亦在哀悼!

 200824日 寫於重訪劍橋時


[1]周春燕,北京大學基礎醫學院副院長、生化與分子生物學係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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