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係挽歌——1949年底李、白殘餘在廣西的投誠起義(之三)

          桂係挽歌——1949年底李、白殘餘在廣西的投誠起義（之三）

窮途末路，桂西軍政區莫樹傑南丹投誠

        1949年11月2日，桂林綏靖公署副主任莫樹傑奉白崇禧之命，在宜山正式成立桂西軍政區司令部，司令官莫樹傑中將，參謀長周競少將，秘書長何作柏少將。

        桂西軍政區在宜山成立後，根據華中軍政長官公署政治部關於國民黨黨務整理的規定，組成骨幹核心，加強反共組織。軍政區上校級以上軍政官員，辦理了國民黨黨員重新入黨登記，並由莫樹傑領著在李(宗仁)、白(崇禧)像前舉行重新入黨宣誓。

        1949年11月7日，解放軍第13兵團38軍由洪江出發，奔襲靖縣，然後全軍分為兩路；一路經黔東南迅速楔入廣西，占領思恩、河池，繼向桂西南前進；另一路於11月10日解放靖縣，13日占領黎平，14日占領榕江。國軍第103軍慌忙由黔桂邊境西逃。

        11月中旬，桂西軍政區司令部連同家屬，被迫由宜山逃至南丹縣城。為便於統一指揮，將南丹、天峨劃為4個聯防區，每個聯防區設主任1人，負責指揮本聯防區的地方團隊作戰。不幾天，國軍劉嘉樹兵團的100軍和103軍也從貴州省境潰退到南丹。

        11月20日，解放軍第38軍解放了宜北，25日晨逼近南丹縣城；另一路占領了東江車站，繼而占領金城江。麵對這種軍事形勢，桂西軍政區司令部向南丹縣城西北約60公裏的黃江鄉羅騰村轉移，以逃避解放軍南北夾擊。到了12月2日，解放軍又解放東蘭、萬崗、宜山等縣城。此時，桂西軍政區司令部已被解放軍包圍在河池一帶，到了窮途末路。

        在此期間，解放軍第13兵團占領柳州。為盡量減少戰爭給人民帶來的不必要的損失，中共桂北區委員會書記何偉和第13兵團政委莫文驊考慮利用宜山軍分區副司令員王漢昭和宋厚礽(原桂西軍政區司令部政務處長)、郭炳祺(原國民黨柳州警備區少將參謀長)等人與莫樹傑的私人關係，在給莫部以軍事壓力的同時，對其進行政治爭取工作。

        宋厚礽、郭炳祺隨第38軍政治部主任吳岱到達宜山後，與宜山軍分區副司令員王漢昭等一起，最初用明碼電報與莫部聯絡，莫部拒絕回電。於是分別給莫樹傑及其主要幕僚人員寫信，說明共產黨的寬大政策，勸莫認清形勢，早日棄暗投明，爭取人民寬恕，並提出；如對和平改編問題尚有不明確之處，可派周競或黃翰庭到宜山聯係，希望周競、黃翰庭、何作柏等人從旁敦促莫樹傑早下決心，接受和平改編。信寫好後，交由雲獻龍(南丹人，原保10團連長，在柳州被解放軍改編)送到南丹。

        因南丹莫樹傑部警戒封鎖嚴密，陌生人無法進入。1949年12月22日拂曉，駐河池解放軍派1個連的兵力，配合共產黨遊擊隊，采取武裝送信的辦法，攻進南丹縣城。雲獻龍在部隊的掩護下，安全地把信帶到南丹，輾轉送到桂西軍政區裏湖聯防區主任黃翰庭手裏。黃於當天下午收到信後，即電告總務處長鄺世芳，要鄺考慮向莫一談。當晚約11點半鍾，鄺將黃電轉告莫樹傑；黃電表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鄺堅決隨莫一致行動。莫樹傑當即叫鄺給黃複電，要黃派人將宜山來信乘馬專送，務於23日以前送到羅騰。23日下午8時左右，黃翰庭派他的警衛員周剛等2人，把宜山王漢昭、宋厚礽等人以及黃翰庭本人給莫樹傑的信送到羅騰。黃翰庭的信則著重說明他和王漢昭是同學關係，以及王在安徽起義等情況，希望莫樹傑認真考慮王的意見。

        莫看完信後，即叫鄺世芳通知周競，何作柏、李彩光(新到任副參謀長)、參謀處長陳浙民、經濟處長莫謙業、秘書室主任王簡臨等到莫的房間閱看宜山來函。大家看後均未敢表態。最後莫說，情況既然如此，原計劃12月24日向天峨縣甲板轉移的事暫時停止，但要加強警戒。至於接受和平改編的問題，事關重大，必須慎重考慮。

        上述人員從莫樹傑房裏出來，又集中在周競房裏商量，並推何作柏執筆草擬一個建議書，說明當前大勢已去，經濟、給養、交通，通訊均有困難，要求莫樹傑以南丹、天峨數十萬民眾為重，並要以莫家全族百數十人為重，趁此機會，及早接受和平改編。建議書寫好後，周競、何作柏、李彩光、陳浙民、鄺世芳、王簡臨等人均在上麵簽了字，隻有莫謙業一人不願簽名，說他和莫樹傑是叔侄關係，他的一切行動是以莫的意誌為意誌的。

        建議書24日送給莫樹傑後，莫答應待詳細考慮後再說。莫隨即召見黃翰庭的警衛員周剛，詢問宜山的信是怎樣送到黃的手裏的。周把解放軍和遊擊隊武裝送信的經過作了詳細匯報。莫樹傑聽了後，仔細分析，認為解放軍的策略主要是從政治上爭取和平解決問題，無疑是先禮後兵。莫當時思想鬥爭非常激烈，明知不投靠人民是自走絕路，但又想對白崇禧“盡忠”到底，還怕共產黨的政策不能兌現，因而猶豫未決。

        1949年12月25日，莫樹傑率其警衛營鍾誌恒連，帶同鄺世芳到距羅騰40華裏六寨邦裏鄉才懷村去探望家屬。當天上午6時許，解放軍向南丹推進。當晚，莫樹傑接到周競轉白崇禧自海南島發來的電報，要莫率領現有部隊和願意跟隨的年輕有為的縣長、專員和紳士，向越南撤退，說那邊情況很好，接濟不成問題。莫接電後，經反複考慮，決定27日在黃江鄉開會討論此事。

        12月27日，司令官莫樹傑、參謀長周競、秘書長何作柏、副參謀長李彩光、處長陳浙民、副處長吳誌雄、處長莫謙業，鄺世芳、秘書室主任王簡臨、參議莫樹賢(莫樹傑胞弟)、南丹縣長梁鏡、南丹縣自衛總隊長兼六寨聯防區主任莫樹濤、省參議員莫樹風(莫樹傑胞弟)等，參加了黃江會議。會上，莫樹傑說；“白崇禧來電指示向越南撤退，大家的意見怎麽樣？”

        會上，絕大多數人不願遠離家鄉去越南，建議要白崇禧速派飛機空投經費接濟。接著，莫樹傑提出；“去越南確實有一定困難，那麽，對王漢昭、宋厚礽等人的來信和司令部主要人員寫的建議書，是否可以再加考慮一下？”當時莫樹濤根據謠傳南寨大地主(貴州省獨山縣屬)莫鳳樓因解放軍要他交出槍支而又被槍斃的事說；“要我把槍支交出來，我寧死也不幹。共產黨是相信不得的，莫鳳樓就是一個榜樣。”

        莫樹風接著說；“你(指莫樹傑)從前帶領我們在銅廟白帝菩薩麵前賭過咒，要反共到底，觀在你又反悔；將來會得報應，受白帝菩薩懲罰的。你要去你就去，我是不去的。”

        他倆說了一大串，態度又很強硬，特別是莫鳳樓這個消息，使莫樹傑的思想受到一定影響。最後周競和陳浙民都說；“我們是部隊，是和平改編，是集體行動，不能同莫鳳樓的情況相提並論。”但莫樹濤和莫樹風的思想仍然轉不過來，會議也就不歡而散。當天下午，莫樹傑從黃江回到羅騰駐地後，經反複考慮，決心脫離國民黨，投靠新的人民政府。12月29日即派參謀長周競、秘書室主任王簡臨前往宜山與解放軍商談。

        1950年1月2日晚，周、王到達宜山。3日上午開始與解放軍第38軍聯絡部部長呂本支和宜山軍分區副司令員王漢昭商談。經雙方真誠協商，原則上達成協議。唯其中關於桂西軍政區部隊(不包括縣以下常備隊)集中改編的地點意見不統一，桂西軍政區代表主張在南丹，38軍代表主張在金城江，以便改編後利用火車運輸。1月4日下午，周競、王簡臨在駐金城江的112師政治部主任李際泰陪同下乘車到金城江，轉返南丹，1月8日回到羅騰，將宜山會談情況和達成的協議向莫樹傑匯報。莫對所達成的協議全部同意，也同意在金城江集中部隊改編。

        莫樹傑雖然下決心投靠人民政府，但還存在愛麵子的思想，不願親自出麵與共產黨打交道，所以在周競和王簡臨末返回羅騰之前，莫樹傑電請海南島白崇禧任命裏湖聯防區主任黃翰庭為桂西軍政區副司令官。白複電照準。莫即約黃翰庭次日到巴良見麵，自己帶鄺世芳、陳浙民、莫謙業到巴良將電報給黃翰庭看，並告知準備派黃為代表與解放軍商談和平改編，黃無異議，表示願盡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務。周競、王簡臨回到羅騰後，當晚莫即電召黃翰庭於1月9日趕到羅騰，麵商有關談判事宜。同時決定以黃翰庭為全權代表，由周競協同，前往河池與解放軍簽署協議書。黃等10日由羅騰起程，12日到達河池縣城。宜山軍分區政治委員張偉烈、副司令員王漢昭及宋厚礽等到達後，13日開始會談。14日上午10時，解放軍代表第38軍112師政治部主任李際泰、桂西軍政區全權代表副司令官黃翰庭，分別在《和平改編決議案》上正式簽字。

        協定簽字後，桂西軍政區代表黃翰庭、周競以及宋厚礽等回南丹。解放軍成立了改編委員會，由李際泰、呂本支、張偉烈、王漢昭4人組成，呂本支為主任委員，下設行政科、總務科、聯絡科，軍實科，負責改編的具體工作。

        桂西軍政區代表起程回南丹前，首先電報莫樹傑將接受和平改編部隊先集中南丹準備。1月16日，黃翰庭、周競、宋厚礽回到南丹時，莫樹傑已將接受改編部隊在南丹縣城集中完畢。本人即通電接受和平改編。18日，桂西軍政區司令部及接受和平改編的部隊，由黃翰庭率領前往金城江，莫樹傑即於當天回至六寨龍馬莊他的家中休養，治療眼疾。

        1月20日，改編部隊到達金城江時，受到38軍代表和宜山軍分區政治委員張偉烈、副司令員王漢昭等有關領導的熱烈歡迎。22日，桂西軍政區官兵正式接受了和平改編。其所轄第12行政專區專員陳與參等拒不受命，竄回貴州省荔波縣陳的家鄉，沿途被都宜忻人民解放軍總隊消滅大部，保安團團長李海平率該團一部分武裝投降，陳與參僅剩少數人槍保護他的家屬，逃至荔波縣境與當地反動武裝合流，後被生擒槍決。

        桂西軍政區到達金城江集中改編後，經過3天教育，召開了連級以上軍官會議並會餐，向他們繼續宣傳共產黨、解放軍的寬大政策，講清改編意義及目前戰爭形勢和改編方案。l月24日下午，將人，槍分離，官兵分開。按照雙方簽定的《和平改編決議案》規定原則，軍官99人，願學習者均保送桂林軍政大學學習；因年紀大，家庭負擔較重，願回家的104人，均計程資遣。士兵共有865人，編入了解放軍部隊。

        至此，桂西軍政區和平改編工作遂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