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多倫多

西 風: 多倫多華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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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愛沉沉——父親節的情思(原創)

(2008-06-19 17:17:56) 下一個


父愛沉沉——父親節的情思(原創)

 

作者:西風

 

 

父親節就要來了,看到網上有寫父親的文章,大為感動,平時陷於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中,又加自從上了大學,離開父母的嗬護已經20多年,終日惶惶不知道忙些什麽,青春的初始階段要結交女朋友談情說愛,後來就準備自立門戶結婚生子,等有了自己生命的延續,又投注關愛,澆水沐浴,悉心經營,從來沒有靜思過父親對自己的關愛,有人說:“ 人到中年萬事休”,這說的是我這樣的庸庸碌碌之輩,對於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其實是剛好相反的。他們可謂:“月沉西海日東升,馬進徐行勝在望。”我自己沒能學有所成,盡失為人之子的責任,對於父母親縱然回思養育之恩,終難盡撫養之責。在這父親節的日子,寫下一段我的父親曾經的點點滴滴,算是節日寄去對父親的祝福。

 

19849月,在陝西西安連著下了半個月的大雨,每天秋雨淅瀝瀝,從早到晚不見太陽探頭,天上的陰雲好像兜著水庫的濾布沒完沒了地澆灌八百裏秦川,那年玉米的長勢充滿生機,剛好我那年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父親很高興,他邀來了單位的許多同事吃酒,我們家是個兩房沒廳的居室,最大的那個房間才178個平方,放一張大床和一點家具,外有一張吃飯的四方桌,剩餘的空間已經很小了,因此一次能請的客人自然很少,當時的年代人們的工資都很低,爸爸還不敢鋪張去大飯店請客,所以隻好在家裏請客,因為他高興,經不住同事的攛掇,因此在家請客一撥接一撥,連著一個禮拜,我們家人來人往,過年都沒見到爸爸請這麽多次客。我看的出來,爸爸高興,爸爸不跟我說。

 

忙完了請客,爸爸開始給我準備在北京的行頭,下班後他在家做上了木工活,為的是給我在學校打一個箱子,因為考慮到這個箱子便於我攜帶,他在箱子底部裝上滑輪,兩側安了把手係上運輸袋子,可以象旅行箱一樣隨身拉走。媽媽準備了秋冬用的被子和衣服外加一個綠色軍大衣,這個箱子比一般買的皮箱體積大,因此我進京上學的行頭都可以放在裏邊,我隻要隨身帶一個中型旅行包就可以了。該買火車票了,在西安生活過的人都知道,西安的臥鋪票最難買,預售窗口從來是隻售10幾張票,然後就沒有了,為了買臥鋪票,在預售窗口下等一個晚上都未必能買到票,因為就算是第一個排隊,窗口售票的人又說什麽發票號,這個票號其實已經提前送了票販子,反正爸爸很清楚,平時從不麻煩別人的爸爸為我動用了一切關係,買了一張臥鋪票,我說: “這麽麻煩,我可以坐硬座。”爸爸不同意,他說:“你第一次出遠門,路上不睡好,容易生病,到學校病了,會讓學校開除的。”就這樣爸爸在繁忙而愉快中度過了緊張的9月初,我該上路了,爸爸忙前忙後為我辦理行李托運,在行李堆放處,大雨傾盆,雨水順著常年失修的簡易頂棚豁口,嘩嘩地著淌著,我的箱子離哪裏不太遠,爸爸盯著哪裏看了好一會,我叫他兩聲他都沒聽見,他忽然解下了身上的雨衣,走向我的行李箱,車站管理人員攔都沒攔住,他不顧一切的把他的雨衣用繩子捆在我的行李箱上,車站管理員無奈的聳聳肩,爸爸還對他們說等列車進站再搬運行李。管理員半勸半拉地跟爸說:“這位同誌你放心走吧,我們有經驗。”

 

列車開動前的幾分鍾,我在車上,爸爸和媽媽都在車下站台邊,媽媽為爸爸掌著雨傘,爸爸想把雨傘讓我拿著,我推了幾次,我說:“傘我到北京會買的,這個你和媽媽現在正好用。”爸爸沒理由說服我,我們就這麽互相望著——等待著、沉默著。開車的汽笛一聲長鳴,列車開始徐徐啟動,這時,站台推車賣食品的服務員已經放棄了希望,收起攤位準備離開,爸爸匆匆拿了一隻真空包裝的燒雞,從車窗裏塞給我,什麽也沒說,然後就扭頭走了,隨著列車的加速,我漸漸地看不見了爸爸媽媽的身影,我想:其實爸爸媽媽不願意我離開他們,而我好像是注定要嚐試人生的挑戰,依然惆悵和堅定的離開了父母的嗬護。

 

轉眼四年大學畢業了,同學們勞燕分飛,大部分同學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我們是計劃分配時代的產物,我不幸被計劃到沈陽一家設計院工作,我給爸爸打電話,說了分配的去向,電話那邊,爸爸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說:“你先不要去沈陽報到,我這邊給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分到西安人事局。”我說:“爸爸,你不用忙了,學校不給簽發重分配派遣證。”爸爸急了,他吼到:“不要派遣證了,就算沒上大學也要回到家鄉。”我勸他,別著急,等我參加工作後,我自己想辦法往西安調動。爸爸再也不說話。我的許諾爸爸從來都是相信的。從此以後我好像患上了神經官能症,工作不是很投入,總盼著有機會調回西安,然而,現實就如“奧斯威辛集中營”的城牆,我就像城牆裏邊服役的囚犯,沒有可能插上翅膀飛到爸媽的身邊。雖然有一天僥幸逃出了“集中營”但是慌不擇路,一個跟頭來到了更加遠離家鄉、遠離爸爸的大洋彼岸——多倫多。

 

一轉眼在多倫多晃蕩了將近十年,我回到爸媽身邊的夢在淡淡的消退,麵對現實我隨遇而安,我選擇了生活在多倫多,拋棄了曾經對父親的承諾。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人的夢在現實中成就了,有些人的夢在現實中破滅了,無論是成功還是破碎的夢魘,人生隻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追求超越和恩典的回報,體驗和享受成長中的喜悅,品嚐困難中的堅持。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寫到: “滿紙荒唐言,一把心酸淚。”另外有人寫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不同的人生譜寫不同的篇章。讓我在這篇記敘父親的點滴小文中,送一聲祝福——“春夏秋冬,寒暑易,父親大人,保重自己,節日平安快樂。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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