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店老二” (四)
(2007-04-27 21:59:16)
下一個
他望著地麵不再說話,我也不知說什麽好。客廳裏的立體聲音響在低低地播放著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協奏曲第一樂章。在凝重的音樂聲中,我們沉默了許久。
突然他抬起頭來問我,“你熟悉這首曲子嗎?” 我說我對音樂不甚了了,僅知道曲子的名字而已,這首曲子似乎很難懂。他點了點頭,“是啊,對一般人來說是有些難懂。”
似乎為了活躍一下有點沉悶的氣氛,他笑了笑說道,
“我記得讀過一個人寫的一篇文章,講的是對其中一段音樂的體會,看後啞然失笑。這寫的是什麽呀,驢頭不對馬嘴。當時我就下結論,此人要麽根本不懂音樂語言,要麽他在生活中沒經曆過什麽大的痛苦。我認為,隻有在生活中經受過巨大痛苦磨練的人才能夠真正深刻地懂得這首曲子。”
我聽了有點不以為然,說我聽人講,無標題音樂象一個籃子,各人可以根據各人不同的經曆和對生活的體驗往裏麵裝不同的東西。(我上大學時,有個著名的交響樂團指揮到我們學校來普及交響樂,我去聽過他的講座。)所以,別人的體會和你不同未必是他錯你對。
他搖了搖頭,說那種說法隻不過是讓初入門者感覺容易一點。對於懂得音樂語言的人,真正偉大的作品所要傳遞的信息是非常清晰準確的。
我有點不服氣,問道,那麽你懂這個曲子嗎?
他肅然說道,“這部作品是音樂史上一座巍峨雄偉,高聳入雲的裏程碑,我是望不到它的頂端的。我隻不過是在聽的過程中感觸深一些,對第二樂章有一點皮毛的理解。 但盡管如此,盡管我是一個業餘音樂愛好者,我有時想,如果有一天我能把我的那點理解介紹給人們,這將是我此生可能對這個世界作出的最大的貢獻之一。”
我聽到這裏笑了,那還不容易,寫篇文章談談你的體會不就得了。
他也跟著我笑了,“是啊,當初我也這麽想來著。你知道嗎?我自認為上帝給我的較多的才能第一是音樂,第二是文學。我搞科學技術純粹是因為我喜歡玩耍的天性,覺著那玩意兒新奇好玩,其實在這方麵我沒什麽特別的能力。記得在年輕時上大學期間,雄心勃勃,不知天高地厚地給自己立了一個大得沒有邊兒的題目,論音樂與文學語言之間的聯係!那時想法很多,但等到真要下筆時,才知道自己的野心太大了,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寫了幾年,一字未成。直到現在每逢想到那件事都還為那時的不自量力而感到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