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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誰說兒子需要關鍵時刻被一腳踢進去,進去了,也就妥了。
多麽熟悉的感覺。我兒子當初去童聲合唱團的時候,聽說我給他報了名,參加選拔,就在家哭得地老天荒。我說,哭夠了,明天去麵試的時候,還是要好好唱歌,不要故意瞎唱。
他的性格,還不會故意瞎唱,隻會好好唱。後來去了合唱團,參加演出,夏令營,很是高興。
之後有一天,接到通知,說舊金山歌劇院要上演《卡門》,合唱團的孩子一起參加,演街上的流浪兒。這個他沒問題,樂得參加。但是還有一條,卡門裏需要有一個小流浪漢說幾句道白,要求語流利。合唱團隻有他和他的一個同學滿足這一條,就讓他倆去參加選拔。他一聽說這事兒,又在家裏哭得地動山搖。他的同學聽到消息高興得手舞足蹈。選拔結果,他的同學任A角,他任B角,演出時,他同學一次也沒鬆懈,他也就安然度過那段忐忑的日子。
後來我們才明白,他的痛苦在於,這麽大的場合,這麽重要的商業演出,你們居然這麽輕易地把擔子壓在我身上,我不哭怎麽行?他儼然把自己的幾句道白看成主角出演了。但本質是他敏感地知道害怕,知道自己恐怕擔不起那副擔子。
這種孩子,都是有來處的。
起初在美國認識他爹的時候,他爹在一個角落裏打工,一個月幾百元錢的收入。聽說附近有個招聘會,我陪他爹拿著簡曆去參加招聘。在熙熙攘攘的會議中心,他爹突然停住了腳步,指著十幾米遠之外的一個招工攤位說:那個工作挺適合的。
我想,那趕緊上去遞簡曆吧,這麽自然的事。
但是他邁不開步子,雙手冒汗,站在那兒發呆。他是被時代的海浪拍到美國西海岸的,完全沒有發自內心尋找新生活的意願,回頭看太平洋也不敢跳進去,大洋彼岸當時的社會風氣還容不得誰家的孩子去了美國,混不下去,又回來了。他就勉強在這兒活著。跟他一起打工的同學朋友都積極尋找出路,差不多都離開了初到美國時勉強為生的小環境,他心裏可能也羨慕別人,但完全不知所措。
我見狀,不得不踢了他一腳,是真的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他不得不,邁開沉重的雙腿,朝那個攤位走去。從那一刻開始,他走上了在美國上班養家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