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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期,女兒從學校給我發了一個短信,問我在她小時候,我為什麽送她去學西洋音樂卻沒有讓她學中國民族音樂。
我自己既不會西洋音樂也不會民族音樂,我跟音樂無關好吧。
但她的問話確實讓我有點兒心虛,怎麽就沒有讓她學民族音樂呢?我總不能說離開中國時,我心灰意冷,對跟中國有關的東西都有排斥心理吧。
所以我就一半真實一半搪塞地說:在美國哪兒那麽容易找教民族音樂的老師啊,還不是有什麽老師就跟著老師學什麽唄。其實這句話是認真的。下一句話我沒說出口,就是丫頭你哪兒學得了音樂啊,你嚐試的鋼琴、雙簧管不都學得亂七八糟地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同為中國人,我們跟唐人街的中國人像是生活在兩個彼此隔絕的世界裏。除了偶爾去唐人街看中醫,理發或者買本中文書,一般是不怎麽願意去語言不通、道路不暢的唐人街的。讓我對唐人街開始改變看法的,是2017年底在奧克蘭唐人街見到的董醫生,再次讓我一驚的,是兩年前見到請人代孕生了五個孩子,並把其中一個女兒培養成全美花樣滑冰冠軍的奧克蘭唐人街劉律師。
這一次,讓我肅然起敬、無比敬佩的,是奧克蘭唐人街的音樂老師Sherlyn Chew。奧克蘭唐人街,真是藏龍臥虎。
最近又想起了丫頭的那個短信,以及我跟她之間的那幾句對話,因為我碰巧遇到了Sherlyn Chew,一位出生於舊金山/奧克蘭唐人街音樂世家裏的音樂教育工作者。
她在奧克蘭的公立小學教書48年,在小學裏辦了小型中國民族樂團,孩子們漸漸長大後,她又追著孩子們在唐人街附近辦了長城青年民族樂團。退休後她繼續在樂團和Purple Silk Fundation工作,繼續教孩子們中國音樂。她的獨生兒子也跟在她後麵,一步步成長為學校和樂團的主要老師。
學校和樂團裏的學生,很多是唐人街第一代移民的孩子,生活十分拮據。與唐人街相鄰的社區,是另一群貧窮的美國人,市中心的美國黑人和墨西哥人,因此她的學生中也有不少黑人和墨西哥裔孩子。
這些孩子中最突出的,是一個黑人孩子,跟著她學唱京劇包公,兩次到白宮為總統舉辦的活動演出,化妝隻需在腦門上畫個月牙即可。另一個墨西哥裔孩子跟她學習吹笙,也非常自豪。她半個多世紀的辛勤工作,經手了數萬名學生,她說:凡是跟她學唱中國歌曲和戲劇,或學中國樂器的孩子,長大了一定不會對中國人有敵意,他們也不會去吸毒、在社會上亂鬧。
周末她發給我一個Youtube 鏈接,今年春節時他們製作了一個音樂長視頻,是學生演出的集錦。我很認真地看完了,感慨萬千:我當年怎麽一點兒也沒想到附近有這麽好的音樂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