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趟阿拉斯加

 

 

從美國西岸飛往阿拉斯加並不遙遠，遠比去東岸方便。阿拉斯加遼闊，適合長住，條件不允許時，短暫停留也愜意。尤其是夏天，天長，一天當兩天過。

 

周五下班去機場，經西雅圖轉機，半夜到Fairbanks。後半夜機場依舊熱鬧，一天20班左右的飛機降落，出租車不多不少地等在機場外。

 

據說冬天來這兒的中國遊客很多，看極光。但平日裏，就亞裔而言，這座城市的韓裔常駐人口更多，韓裔社區開辦著韓語學校，一些日本餐館也由韓國人料理。

 

Fairbanks常年接待遊客，是通往北極圈的大門。網上可以看到熱熱鬧鬧的各種旅遊行程，但這座城市本身十分安靜低調。到處都掛著房產待售、待租的招牌，城市的正中心也不例外。給人一種昨天更美好的遐想。

 

出於各種算計，我沒有去野外hiking，而是繞著城市暴走了一個早上。城裏一條河蜿蜒穿過，相對直接的公路偶爾切過河流的一個拐點。下著雨，零星從對麵駛來的汽車一律誇張地壓過分界線，左側輪子逆行，躲避獨行的我。

 

在這種半荒野的地方，蘋果地圖遠不如穀歌地圖有用。步行者需要知道的一些彎彎小路，蘋果尚未顧及。穿過人行橋，跨到河對岸，是一個公園兼博物館的廣場，當地的越野愛好者集結於此，四輪驅動越野車隊整裝待發，他們要去攀登附近的一座山，估計將曆時9小時。

 

一位退休的教師正在跟攝影師聊天兒，敘述當地居民的美好生活。他說某些季節從這裏飛往倫敦也隻需四百多買元，他會擇時而發，去倫敦騎車閑逛幾天。

 

攝影師在等待一個長跑活動的參與者們從遠處歸來，終點線安靜而傲慢。

 

街道很寬，車很少，據說時間尚早，很多人還在休息。各種美國本土的連鎖餐飲服務在這裏都有自己的延伸，丹尼斯，賽百味俱全。但也都很破敗，像是每個冬天過後都無法徹底蘇醒，永遠處於半休眠的狀態。

 

城裏最可心的建築是公共圖書館。據說這是石油工業賺了大錢之後對公眾的一個交代。圖書館對麵是一個老年公寓，感覺守著這麽豪華的圖書館，退休生活也安然。

 

城外東北約60英裏處有個已開發的地熱溫泉。叫出租車去，單程大約250美元。想了想還是回機場租個高價車更合算。溫泉全年開放，水溫暖，可住宿，冬季冰天雪地之間坐在裏麵會更舒適。

 

第二天乘火車南下，奔Denali。火車票需適當提前預定，看風景的觀光車廂座位少，臨時在站台上不一定有票。這趟列車一直開往安卡內奇，全程約12小時，夏天每天一班，冬季每周一趟。十年前來安卡內奇錯過了每周一班的火車，一直覺得是個巨大的遺憾，火車奔馳在阿拉斯加廣袤土地上的圖片網上到處可見。坐了火車才明白，那火車自身是風景，坐在車上反倒看不見。

 

鐵路沿線有河流有樹林，綠得像所有正常地區的夏天。來自加州的遊客會格外珍惜這綠，因為家鄉的夏天永遠幹旱。

 

Denali火車站外幾英裏處有一片旅館和旅遊商店，商業化的努力和商業化的程度比不上大城市，但在國家公園裏，算得上俗物了。匆匆路過，在火車上用手機預訂了一個此地的小木屋，結賬時網頁提醒還可以順便預訂飛行、陸遊等項目。想了想，沒有家人拖累，所有的項目都像是打了25折，下決心訂了飛行去冰川的旅行，時間上也最配合，走得遠且快。

 

快到站時，火車列車員提醒大家，到了Denali，就把信用卡鎖起來，這地界是銷金窟，弄不好就得傾家蕩產。阿拉斯加的消費水平一直在全美名列前茅，估計在Denali隨著地勢拔高消費指數也問鼎。

 

冰川旅行最大的誘惑不是駕駛員找塊兒冰川把飛機降下來，而是騰雲駕霧飛行在冰山之間。那種美和震撼必須親自體驗著，說多了都是淚。

 

火車站附近的商業區，一側是高檔旅館，價格以每晚千元為單位，匯集了較高檔的手工工藝品店和服務周全的飯店，另一側有加油站，小旅館，小木屋和通俗禮品店，花費一般以百元為單位。高檔區外國人，特別是南美人較多，普通旅館以美國客人為主。

 

第二天接著坐火車南下，奔安卡內奇。一路上找不到想象中阿拉斯加峻嶺奇水的淩厲，隻有綠綠綠。

 

車上唯一有意思的事是碰上來自舊金山的一年輕工程師。他在度一個長假，大約兩個月長。火車到安卡內奇後，他要飛往歐洲。問他還回舊金山嗎？他說還下不了決心。他大學讀計算機及數學專業，畢業後在美國東岸的老家工作了幾年，然後來舊金山開辟新天地，在這兒寫了三年手機app。他不敢想回舊金山再次尋找公寓的艱難，與工作機會的誘惑相比，舊金山生存的艱難讓他望而卻步。他說舊金山熙熙攘攘的年輕人似乎都不把這裏當新家，他們是來經曆舊金山的，沒打算在這兒建個新社區，也沒打算紮根於此，更像是來上山下鄉的。

 

在Fairbanks一家日本餐館裏為我們主廚燒烤的廚師也來自舊金山。他出生於加州中穀地區，為廚後在舊金山謀生，後來覺得在過於繁華的城市夜夜笙簫，除了工作就是娛樂，經濟上身體上都吃不消，才決心來阿拉斯加。那天他才上工兩周，不知他會堅持多久。

 

車到安卡內奇時天色大亮，晚上八點多。火車站熟悉的建築十年如一日，一點兒沒變。四街上介紹60年代大地震的板報也跟10年前一樣，眉飛色舞地講述一位外地的老太太被震得摔倒在購物櫃台下、爬起來問店家，怎抵得住這般地動山搖的生活？店家說習慣了。那是一場9.2級的地震，店家也是習慣得牛皮哄哄。

 

我不知該去哪兒，街上有點兒小熱鬧，有家極貴的冰激淩店。老中醫讓我別吃那種一驚一乍的冷物，我頓覺那話有道理。瞎轉一會兒，每個店每個路口都覺得熟悉。10年的時間，幾乎不留痕。

 

最後我拿出手機看看地圖，市中心到機場隻有五英裏多長，突然決定就這麽走到機場吧，反正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多小時。

 

這段路開車大概隻有四英裏長，步行還是走靠海邊的trail更安全，雖然距離略長，誘惑也更大。

 

一邁步，就想起那年秋風瑟。拐角處的兒童公園裏，孩子們曾在這兒蕩秋千。

 

錯過了翻過鐵路通往海邊的路，錯走進了一片居民區。但這片居民區太有情趣了，房子漂亮，公園熱鬧，晚上10點大人孩子孩子跑跑跳跳。遠處是阿拉斯加南部冷峻的山，山頂掛著淡淡的月，像幕布一樣護著眼前的歡騰。湖裏有蓮花水草，岸上有嬰兒踉蹌。

 

照了一張照片，手機沒電了。

 

看到一戶人家開著車庫門，倆小夥子在折騰一輛車。我過去請求借用車庫外的電源插座給手機充點兒電，不指望能拍照，但我需要導航走到機場。

 

男孩兒熱情，用自己的手機幫我找路。我首先跟他們確認當地隻有一個機場，別等我走到了才發現另有機場在遠方。他們暑假回來就地打工，做些裝修房屋的工作。

 

阿拉斯加的夏天很短，每年大約有四個月的時間可以戶外施工，所以夏天也是修路的季節。火車進入市區前可以看到遠處的公路在堵車，因為修路，這也是堵車季。如果夏天開車在阿拉斯加自駕遊，要有走走停停的心理準備。

 

去小飛機場參加冰川遊的路上，小巴司機說冬季他會去做室內裝地毯等工作，夏季他來旅遊景點開車。

 

折騰車的小夥子說他們州習慣可原油每桶80美元的好日子，現在油價攔腰一半，讓他們很捉急，總在想如何創收回到往日好時光。

 

有些好時光如20歲的肌膚，怎麽折騰，也是回不去的。

 

步行去機場不是個壞主意，但機場不是公共汽車站，當你以為到了的時候，其實還得沿著跑道的方向再走二英裏。期間，還得穿過一個小機場，跨過小飛機滑行的跑道。

 

小飛機是阿拉斯加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一些島嶼隻有飛機通行。如果外出旅遊想乘小飛機看風景，阿拉斯加是首選。不僅風景好，飛行員也一定很棒，這兒開飛機的人多，水漲船高。

 

一路走來，已是半夜。天色終於開始暗下來。通往候機樓的走廊裏我終於喝到飲用水。一路過來走在漂亮的海濱公園裏，愣是找不到一處飲用水。估計寒冬會讓室外飲用水管爆裂，所以幹脆不安裝飲水管。推而廣之，其它地方的人也可以習慣自備水瓶，所有公園都可大省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