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上了大學還是堅持晚上9點睡覺,雖然他也覺得大學的功課很難。他無心多花時間多讀書,說如果他的生活像我想象的那樣勤勉,就了無樂趣了。
他隔壁宿舍的孩子是被爸爸逼著來讀數學的。大概兒子覺得他自己是被我逼去的。隔壁的孩子也不肯勤勉讀書,他的有樂趣的生活體現在隨時去門外抽煙,晚上外出爬梯。
感覺他倆都算班上的陪讀生。其他學生或是天賦極高,或是勤勉有加,都學得不亦樂乎。
我能想象的大學城裏最美的風景,就是一群孩子學數學學得不亦樂乎。簡直就是一種妖豔。
對兒子的學業,我能做的隻有憂心忡忡。偶爾看到一篇文章一個話題,或是有了一點兒感想,就急迫且小心地發給兒子,等待他回複一個ok或者hm。其實很多時候他幹脆什麽都不回,像漠視絕交的前戀人。
不過有一次他回了挺多內容,我跟他探討宏觀上科學類的學習與應用,大概是內容較深,讓他覺得有話可說。也可能還有其它原因,那些天他們學校損失了一個孩子,對其他所有的孩子來說,都是一程泥濘。
假期裏他說放假前老師考他們微積分,大家都很緊張,因為大家都怕運算。老師平時也不把微積分當正課教,跟他們說沒事兒的時候互相出幾個題練練吧。他們一來沒什麽時候沒事兒,二來不喜歡練練,隻好考試前後緊張。
我們從前學數學好像隻有各種運算。不運算的時候會很茫然。他爹向他推薦了幾米多維奇,他不語。
後來我跟他說,幾米多維奇整理了幾千道題,你稍微做三五十道就不會緊張了。不知他是否會聽我的去練習。但我堅定地補充說,即便你把幾米多維奇都練了也不能成為數學家,就像想當語言學家不能靠spelling bee的訓練法一樣。他大喜,覺得我有悟性。
他說目前課堂裏物理化學和工程課用的數學就是差分方程來回用,語氣裏透著不以為然。嗯,我連這點兒差分方程也用不上,不過沒敢跟他說。
他說他喜歡編程序,我說估計大家都喜歡,跟想破腦子的抽象數學比起來,編程就像虐待計算機,不虐白不虐。他說也不是大家都喜歡,同學們總結也就是他這種有編程胎教的人才這麽喜歡。
假期裏我也讓他向名校畢業的數學高材生求學一次。回來後他說無非證明了已知很難的課程確實很難。言外之意,好像我的初衷是想化解人類所積累知識的難度似的。
後來他也說,名校大哥覺得他們學數學的順序有點兒怪。他沒跟大哥解釋,倒是跟我說了一句,我們不是按照人類發現這些內容的時間順序來學,我們是按結構學的。
哎,說得這麽高深,我就理解不了了。理解不了,就覺得可以撒手了,不撒也不知該怎麽引領,像是自己變成了孩子手中的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