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又長了幾個星期

（1）

丫頭精數自己的錢，不過癮，還要求數哥哥的。哥哥不答應，就趁哥哥上廁所之類的時候偷數。

數罷，不悅。因為自己常常買些小玩意兒，哥哥六根清靜，啥都不買。日積月累，同樣數目的壓歲錢、零花錢，自己就比哥哥差了一百來美元。

不甘心。首先，弄了一個空盒子，上麵寫上“請援助家庭最貧困成員，一分兩分不嫌少，謝謝！”

看著心酸，這就是住在流浪漢頻繁出沒地區的後果。孩子學會了如何要錢。

當然這招不靈，沒弄到幾分錢。下一個招數，把爺爺奶奶給的異國錢幣也算進來。在網上查找貨幣兌換率，認真折算。她爹不忍看她如此辛苦，幫著弄了個應用軟件，直接連通兌換率，每天回家一開計算機，就知道今天自己的貨幣值多少錢。

可惜，那都是些不值錢的貨幣。有一套掂量著跟一砣金子的份量差不多，合算下來，才四美分，可憐的伊朗貨幣啊。

娘也有了惻隱之心，決定雇用她跟我一起做車庫院售，給出高額傭金，所賣東西的全部收入，我倆平分。

所以，丫頭一下子趕上了哥哥。還多出了2.85美元。那天，她信誓旦旦跟我說，即便追上了哥哥，我也還要繼續賺錢，不停止。

哼哼。第二天，帶她去日本城買了一把學生用的剪刀。我們去的是那家極度便宜的店。每把剪刀1.5美元。回家的路上，丫頭問：為什麽剪刀能賣得這麽便宜？我不上心地回答：這家店的東西不好，你老丟東西，湊活著能用就行了。

完了。娘的一句話成就了丫頭的心病。拿著剪刀剪紙，怎麽剪，怎麽覺得不夠好。

晚上見到哥哥，要跟哥哥換剪刀。哥哥不允。丫頭腦子一動，想出一招：我拿這把剪刀外加2.85美元跟你換。哥哥從了。

過後，腸子都悔青了。沒文化，真可怕。

（2）

在通往追趕哥哥的路上，丫頭還做過一件事。她要買股票。斥資80元，買了10股美國銀行的股票。當時我說，賣給你10股，也要賣給哥哥10股。丫頭當場坐地打滾，不允許哥哥買。哥哥不好這一口，立馬表示：不用鬧，我根本不想買。

當然買了之後，股票就上上下下漂浮了些日子。小心髒還真的經受住了小幅下跌的打擊。有一天股票突然跳長到8.5元。丫頭一甩頭，跟我說：我都賣了。

把錢數給她。告訴她，明天可能還長喲，丫頭不懈。沉浸在當時的喜悅之中。

第二天，果然又長了點兒。我說，現在你還可以後悔，把錢還給我。不過明天的情況如何，就不知道了。丫頭想了半天，說：這個股市，真鬧心，一點兒不好玩兒。不過我退給你一半的錢，留下5股就好了。

（3）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經濟折磨。丫頭終於看不慣我了。新的ipad出來，我說在網上定一個吧。人家當場跟我翻臉，嫌咱持家無方。我說咱買個新的，舊的那個就可以給姥姥用。要不，姥姥不會打字，這輩子也沒機會用計算機了。有個ipad，她至少還能看看電影什麽的。

丫頭蒙頭睡。放出話來，家裏沒錢了，你可不能責備我。天地良心，咱什麽時候該責備您啊。

周五不在家。錯過了UPS。晚上特地去UPS拿了ipad. 回來一進家門，就見丫頭在床上又蹦又跳地唱著歌兒：五百美元流進了下水道，五百美元流進了下水道。。。

（4）

丫頭的同學有幾個半拉哥哥姐姐。是爸爸以前生的孩子。同學還是挺喜歡自己的半親姐姐的。但是據說爸爸跟姐姐關係緊張，父母決定不得與那些哥哥姐姐來往。同學很鬱悶。

更鬱悶的是，同學最近發現姐姐已經有幾個孩子了，其中一個比自己還大。丫頭跟著一起鬱悶。

那天跟我說，同學的爸爸，後來又跟同學的媽媽一起生了同學和妹妹，就像是又過了一輩子似的。社會複雜，孩子豈能單純。

（5）

最讓人鬱悶的，莫過於家裏已經扶正了的teenager兒子。連續兩年，幾乎隻穿同一件衣服，動輒，人家就沉默寡言了。不知道是在懷疑人生，還是懷疑父母。

幸虧舞蹈學校的一個媽媽跟我說，她見證了自己家侄子外甥兒子一大幫，都是這麽沉默寡言數載，最終終於破繭而出，回到當年可愛的摸樣。我才沒有跟著兒子一起懷疑兒子。

家小。為了不跟他產生太多衝突，我基本上采取了，他回家，我就去逛街。我回家，就警告他不要回來的隔離政策，才避免了緊張關係的升級。

這些天，兒子終於又會笑了。雖然覺得鬧，還是為他的進步小高興了一下。

早上我病了，說不出話來。正好錯過裝修公司的電話。送他們上學的路上，讓兒子聽裝修公司的留言，囑咐他幫我給人家打回去，解釋說媽媽不能講電話，與對方溝通一下。居然一切順利。

下午回家前，兒子打電話回來，聽到我聲音更加沙啞，在另一頭問：是媽媽嗎？我說：是。對方說：你還能堅持嗎？我說：能。對方說：I love you.

嗯，這話人家好幾年沒說過了。容易嗎。以後我沒病也得周期性地裝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