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架子上周轉了一篇文章,講述Steve Jobs和Steve Wozniak之間的差異,以及一件過往的不愉快。那個故事始於他們很年輕的時候,Jobs在Atari工作,他得到了一個設計的機會,優化一個產品。如果成了,Atari會付給他們一筆錢。
Atari的老板知道Jobs並不是一個出色的工程師,他當時也是想利用Jobs把Woz拉進這個項目,他知道兩個Steve是鐵哥們兒。Jobs呢,當然也想把這事兒促成,後麵的經濟利益不菲。Woz是被利用了嗎?其實當工程師的,咱就一個憂慮,就怕沒人利用咱。Jobs開的價錢,Woz欣然接受。所以,當時是個皆大歡喜的事件。大家各懷鬼胎,沒一個傻瓜。
但是10年之後,Atari寫自己的簡史的時候,沒忘了傍大拿,那時候的蘋果電腦已經火得跟幾年前的Google似的,誰都想跟大拿有點兒瓜葛,哪怕是人家來上過幼兒園呢,也得寫一筆不是。所以,Atari的地方誌裏麵,詳細的記述了當初的那個項目。並且,透露出戲劇性的情節,Atari要求設計中盡量少用芯片,以50片為標準,每少一片,1000美元的獎勵。結果,整個設計省了5個芯片。應該又5000美金的獎勵。
Woz呢,一看這八卦,就掛不住了。他沒聽說過獎金這事兒啊,Jobs的鬼胎他沒猜到過啊?
這事兒,擱誰頭上都會掛不住。Jobs也急了,說自己不記得這事兒啊,怎麽可能呢,如果真有這事兒,自己會記得的。。。
說白了,這是一個黑包公頭事件。
不知道世界上的生意是否都是這樣促成的,反正,這種類型的生意實在是太多了。Atari的老板和Jobs都是生意人,其實咱對生意人也沒啥好要求的,就好比說起來小偷政客什麽的,咱都不能指望得太高。
但是,這仍舊是一個感人得故事。
故事裏,Woz展現了一個真正工程師得風采。在沒有高額現金刺激的情況下,他仍然熱忱地、執著地把設計優化到45個芯片。這是一種對自己工作的熱愛。我們穀裏,這種人也是大把大把的,要不,光有那些生意人,你以為會有今天的各種phone,各種pad。
(2)
要說Jobs對不住Woz的事兒,還有更大的一件。
Woz在蘋果公司幹煩了,就想自己弄個公司,弄個設計,自己擺一個攤子,幹個體。他設計了一個萬用搖控器。
Jobs在蘋果初步成功之後,四處搜尋傑出的工業設計作坊,後來落實到了Sony的前掌門設計師。那設計師,為了配合蘋果和Jobs,為知己者在Palo Alto開了一個作坊。這個作坊,主做蘋果的生意。
Woz設計了一個搖控器之後,就也想到了這家設計室。人家當然也接下了這活兒。
Jobs素來喜歡散步。有一天散到了設計室,驚見一搖控器模型。便惱了。他迅速找出理由說,這個設計室給蘋果設計產品,如果Woz自己的產品也從這裏設計外型,難免繼承一些蘋果產品的元素。其後果,將會擾亂市場感覺,危害蘋果利益。
這話,不是全無道理。Woz也就認了,另外找了別的設計室設計那隻可憐的搖控器。
但是,沒多久,Jobs被迫離開蘋果,開辦了NeXT之後,他也需要有人為NeXT設計外型。他也信不過別人,他也想找蘋果的禦用設計室為他的產品作設計。他沒害羞,沒氣餒,給蘋果公司發去懇求信,要求蘋果公司允許他使用該設計室,為他的新產品作設計。
蘋果公司一看,樂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是誰把Woz給趕出設計室的?Woz一介書生不懂設計元素繼承性的道理,你教育了他,你不能不懂吧?蘋果斷然拒絕了這次懇求。
Jobs一看,咱東方文化有一成語,叫契而不舍啊。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吧。他幹脆不懇求敵人了,直接懇求朋友:你們設計室跟蘋果掰了吧,咱倆好。
結果,那商人再次得逞。
這種故事,在商場上也還在一波一浪地前赴後繼地繼續著。
(3)
Jobs為什麽在搖控器設計上這麽為難Woz?除了他是個標準的商人之外,他心裏也是有疙瘩,有情緒的。
我們穀裏吧,有很多創業的人,這些人當中,成功的人就比較少了。成功的人當中呢,又有一大部分,覺得自己功成名就,有點兒錢,就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地過日子去了。最後,成功之後,還不歇下來,如Jobs之流的,就是鳳毛麟角了。
蘋果當初上市的時候,就是一個轟動事件。上市之前,大家就都聞到了肉香。
比方說Woz的爸爸吧,在蘋果公司成立之初,認為兒子的設計那是貨真價實的技術,怎麽就跟Jobs家那臭小子一起辦個公司成了各占50%的股份呢?他身為Woz的爹,太不同意這種不公平劃分了。他見到Jobs的時候,就以長輩的身份怒斥這種不公平。Jobs那時候還是個20出頭沒背景的孩子,見叔叔這麽憤怒,也淩亂了。當時就哭了,痛哭。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和手足無措,Jobs找到Woz說,你把股份都拿去吧,我啥也不是,啥也不要了。
Woz不是他爹,不是辛苦長大的一代,他有自己的喜好和價值觀。他不覺得Jobs占了自己的便宜。他摟著Jobs安撫他,讓他別理他爹,就拿50%的股份,看那老頭子能怎樣。
後來,眼看這公司要上市了,這股份值錢了,他爹居然也開始為Jobs說話了。公司要上市,Woz不能還留在HP,他得全情加入蘋果。但Woz理解不了這一點,他爹就受Jobs之托,來勸兒子。兒子當然也不聽他那一套。
知兒子者,還得是兒子的老同學。他的那位中學同學來了個電話:Woz,你傻呀,進蘋果比在HP可好多了,想想看,去了蘋果,你就可以一輩子當工程師,不用到老了的時候還得擔心被公司開了,還得琢磨是改賣房子還是改賣人壽保險,也不用唧唧歪歪地去當個你自己不愛當的小manager,多好的事兒啊。
Woz服了。
至今,穀裏還流傳著這樣的憂慮。隻想當工程師的人,總是麵臨著這種不想當元帥就得去賣保險的危險命運。
好在,最近聽說,現在聰明伶俐的孩子們,申請大學的時候都不學工程了,他們都去學金融。現在學工程的孩子,不如以往那麽大麵積地機靈了。這可是老工程師們的福音啊。
話題繞遠了。這個Woz後來加入了蘋果,蘋果華麗上市。兩個Steve都富貴了。Jobs說,他一直警惕著,不能讓錢毀了自己的生活。其實我理解是不能毀了他的事業。他,見過太多的穀裏新貴,拿著錢,在自己家裏改天換地,過上了土地主的好日子,老婆也富裕到做拉皮手術的程度。那日子,就不叫日子。用Jobs的話來說。所以,Jobs從沒懈怠過。錢,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做出下一個雷人的產品。
Woz呢,好像沒怎麽跟上Jobs的步伐。換句話說,他那步伐,誰又跟得上?他是咱穀裏的精英,穀外的教主。要是誰都能跟上他的步伐,他還有今天這麽神奇嗎?
所以,宏觀來看,Woz在Apple II之後,確實對蘋果公司沒啥大貢獻。後來80年代初,蘋果的股票一浪一浪高的時候,Jobs在繼續玩兒命,Woz看上去就比較像個有福之人不用忙了。
對此,Jobs心知肚明,也挺有想法的。當然他認了。他對商業的熱情跟Woz對工程的熱情一樣可歌可泣。雖然Woz拿著另外跟他一樣多的股票,他的每一分努力都對Woz是一種獎勵,他不會因此就鬆懈自己、不努力幹了。就像Woz當初沒有獎金咱也一樣把設計完美下去一樣,他拿著一半的股票也照樣要在計算機領域開拓下去。
但是,忍不住的時候,他還是給Woz使了絆子。
(4)
不過,人家哥兒倆再怎麽著,也是一起扛過槍,渡過江的。後來,Jobs回到蘋果,有重要的攻關儀式還把Woz請回來,戲碼演足。
Woz也還是那麽樂嗬嗬地,在蘋果有新產品問世的時候,像個標準的粉絲,徹夜排隊爭取最先買到蘋果的產品。
我們穀裏的人,基本上是這麽相互推搡著、攙扶著跟世界其他地區的同行們進行友好競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