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2011.10.7－9）

 

（1）

 

周四朋友美美從南灣打來電話，說你周末來南灣嗎，如果來，咱們一起去老喬家門口送花吧。

 

我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2）

 

美美一向熱情，積極參加各種活動，見達賴喇嘛，聽名人演講。最近轉行做房地產生意。我在國內的一個朋友說是國內不可靠，要把手上的錢拿到美國買房地產，我就把國內的朋友介紹給美美。

 

朋友從國內來看房子，美美帶著他見世麵，除了跟風投一起吃午飯，也帶著朋友去老喬家門口感受仙氣。

 

那是今年六、七月份吧。美美帶著朋友把車停在老喬家門口，朋友下來給房子照相。他們沒想到，老喬正好開車跟著他們停下。老喬下車後十分憤怒地對他們吼叫：不許照相。

 

他們告訴我這件事兒的時候，我才好奇地問：老喬真的住在附近啊？

 

（3）

 

當初想來這座城市買房子的時候，經紀人曾經帶著我們看過一個非常令人沮喪的小黑屋，說不清那座房子的前任主人是如何在裏麵艱難度日的，各個房間都黑黢黢的，後院上空，電線橫空穿過。那座房子售價不菲。我是說，跟那個房價荒唐的城市的房價比起來，不菲。

 

我問經紀人，這也太貴了吧？

 

經紀人回答：哎，這房子所在的街道很有名，老喬也住在這條街上。

 

這便是這座城市房價荒唐的一部分。老喬家在這條街上，問題是這條街穿越整個城市，南北跨越幾千號，幾十個街區；也跨越了豪宅和貧民窟。

 

後來再也沒打聽過老喬是否真的住在這座城市，經紀人當初的話，我一直將信將疑。

 

（4）

 

美美說，他們被老喬抓了現行，我才意識到，經紀人當初沒有騙我。

 

回家跟女兒說。女兒就是那種跟著美美阿姨的足跡成長的孩子。她長大了，大概是要去看名人的居住地，要聽名人演講，要穿名牌服裝的。

 

暑假，我們特意開車帶丫頭去看老喬家的外景。美美在電話裏告訴我們在哪個街口，然後指點我們去找某個open house的經濟人，詢問facebook那小孩兒家的地址。

 

女兒看過之後，很滿足。

 

（5）

 

當我告訴丫頭，美美阿姨想跟我們一起去給老喬送花的時候，丫頭眼睛閃出奪目的光。

 

（6）

 

回南灣的路上，我們去買了花。丫頭說，回家後，她會在卡上寫一句話，把卡插在花上。她說，她已經想好了那句話，是她記在本子上的一句引言。

 

（7）

 

告訴兒子和老公我們的打算的時候，我有意低調了一下，我覺得他們不會積極參加這種婦女活動，如果他們願意去，應該算是意外。

 

更意外的是，他們都說願意。

 

（8）

 

丫頭寫好了卡片，自己簽了名，然後嚷嚷著說：咱家每個人都要簽名，這是我們全家送去的卡片。

 

我簽名的時候，老公跟丫頭說：我不簽。

 

這話，一點兒不意外。他幾乎是這麽生活的，以反對一切來表達自己的生活態度。我常常覺得，自己嫁給他，就跟女大學生寒假回家的路上被人拐賣到了山裏的效果一樣。

 

如果他那天是對我說不，我肯定不會讓他跟我們一起去，我肯定會十分氣憤且委屈，肯定會把自己被拐賣的故事情節在心中再次渲染一下。

 

但是那天他不是衝著我說，而是衝著他最心愛的女兒說，我替丫頭感到委屈，卻沒有化作行動。

 

丫頭比我生活能力強。她不怕老爹的拒絕。更絕的是，她的回擊讓老爹張口結舌。她說：我早就料到了你不會簽，所以我已經把印有你名字、地址的不幹膠標簽兒貼在了卡片的最下麵。

 

 

（9）

 

後來我跟他爹討論這件事兒的時候，他爹說，丫頭貼標簽兒的時候未必真的是料到爹不會簽名，後來利用了一下那個標簽兒而已。

 

但我還是覺得女兒幹得漂亮，很替我出氣。

 

（10）

 

我又問老公，你知道丫頭那天寫的是什麽嗎？

 

老公說：不知道，沒看。

 

我說，她寫的是英文，翻譯成中文就是：緬懷過去，放眼未來。我怎麽覺得這話不很貼切啊。

 

老公轉身問丫頭：你為什麽選了這句話？

 

丫頭說：是寫給他家裏人的啊，難道我們不是去安慰他的家人的嗎？

 

她爹回答說：我們是為了自己去的，是讓自己的情緒宣泄一下。

 

丫頭說：那我比你們有愛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