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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其實,在哪兒都能認識好多人。起初,我也相信認識人,是個挺重要得事兒。
後來,天天被無聲地教育,我就不信了。
(2)
那天,學校開學。兒子正式進入高中。但他自己一點兒沒準備,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他們學校這樣的孩子一大堆,所以學校也不把九年級當高中,連學費都從十年級開始漲。
他爹最近有不少中國同事,一改以前隻有中東同事的情況。回家來,他爹居然說出了SAT三個字母。弄得我眼前一黑,好好的一個爹爹,也給毀了。
接下來,他爹說,同事說,這個SAT要分開考,不能集中在一年裏考。
真厲害啊,他都知道SAT不是一個考試,是批量重疊的一組考試。
不知為什麽,我心裏有了氣。問他:你想讓孩子考那麽多門的SAT,是想送他們上名校?
沒等他回答,我接著說:別費那個勁,你根本擔負不起那麽高的費用,也別折磨孩子考了這考那。
(3)
他爹當然不滿意我的搶白。當初,我們吃不到一起,穿不到一起,能算得上倆人共同一致的東西,就隻有給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了。那時候還沒有孩子,已經很一致地認為,無論此生如何,孩子是要送去上名校的。當時誤以為對方是自己知音難覓的唯一。後來發現,實際上隻要有決心嫁娶中國人,個個在這個問題上都會成為自己的知音,不禁覺得連知音這倆字兒也給毀了。
(4)
再後來,我就不想送孩子去名校了,主要原因,忽悠別人的時候就說是來子女壇多了,有點兒呴兒著了。
但內心裏,我不能怪組織。我得從自身內部找原因,查問題,作結論。
(5)
我回顧了這十多年的生活,似乎明白了,不想讓孩子去的根本原因,是我發現,他不需要認識任何人。他跟爹爹一樣,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自己的快樂。那咱還是能省就省點兒吧。
(6)
十多年前,他爹的一個同學兼同事跟我說笑話。說啊,有一天,他們幾個會中文的同事坐在一起吃午飯,一位台灣來的老同事就感慨萬千,他是台灣某著名電機係畢業的,施振容是他同班同學。後來,就天壤之別了。那位老同事哀聲歎氣,其他年輕同事也陪著難過,似乎很為老施的老同學抱不平。正當大家沉靜在一片惋惜聲中的時候,他爹勇敢地打破了哀怨的氣氛,誠懇地說:請問,這個施振容是誰?
飯桌上的氣氛,就此歡樂了。
他們不能想像,有一個矽穀工程師,中國人,天天用計算機的,會不知道施振容是誰,那時候,老施的名聲在行業裏還挺雀躍的。
(7)
那是事情的起點。我隱約感覺到,這人是都市裏的道人。
後來類似的事例就數不太清楚了。好多年裏,我也還沒有染上打字的壞毛病,沒能及時紀錄下來種種奇聞逸事。最近發生的這起,我得記下來,要不以後算帳的時候會忘了,錯了斤兩。
(8)
上個周末,我們去中餐館吃晚飯。常去的一家店,跟老板小二都很熟悉了。等了一會兒,等到一張桌子。我們魚貫而入。
坐下來,發現他爹沒跟上隊伍。回頭看,他站在門口的一張桌子旁,跟那桌的男主人在聊天兒。我知道,那是凱文的爸爸。凱文是兒子曾經在中文學校的同學。一度,我們彼此挺熟悉的,還把我們家的鋼琴老師介紹給他們家。要說,也是熟人了。
他爹聊完了過來的時候,告訴我們說那是凱文的爸爸。我說,對呀,我們知道啊。
他爹說:他把我叫住,我半天認不出來,他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才明白。
他怎麽自我介紹的?
哦,我忘了他怎麽介紹的,反正他介紹了一下,我就想起來。
哎,要不說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大牌。他爹認不出來的這個人,是他曾經認識的。這人也不僅僅是兒子同學的爸爸,也是跟施振容一樣成就斐然的咱祖國的著名企業家。多少人恐怕都花著錢、排著隊地想認識一下。
(9)
那天晚上,我迅速地搜索了一下往事,除了施振容,還有當初剛來美國跟他爹一起天天乘公共汽車去打工的他爹自己的大學同學,如今也是矽穀成功華裔企業家了。說來,他爹認識的人也老多老有名了。隻是,這些人,在他爹眼裏,跟公共汽車的司機好像並無本質區別。
他爹的兒子,估計差不多也這樣。咱就不緊著去那能認識人的地方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