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畢業了

這個季節被定義成畢業季。各種畢業典禮，繁多。

前天晚上，兒子參加了合唱團的春季演出，兼畢業典禮。跟他一同畢業的孩子，都在這裏摸爬滾打了七、八年。一紙畢業證書來之不易。可是咱兒子，一共來了一年零五個月，就被畢業了。孩子老師家長，心裏都覺得不是滋味兒。

孩子說：下學期功課不忙，我還想回來唱。

老師說：這孩子來我班上沒幾個月，怎麽就突然畢業了？

家長說：這孩子多可憐，人家都唱了小半輩子了，他才來，轉眼就畢業了。對不起娃啊。

其他孩子在畢業感言裏說：感謝父母多年來的支持！

哎，這是最讓俺看著傷心的話，咱孩子肯定說不出這話來。這一年掛零的日子，兒子都是風雨無阻地自己放學後乘公共汽車去上課。其間還曾經誤乘車一次，繞道一趟金門橋。去年他下課的時候，咱還去接一下，主要是因為他上課的地點挨著妹妹上體操課的地方，送了妹妹，順便把他接回家。今年他上課的地點換了，就幹脆讓他自己想辦法回來。每次回到家，人就跟木頭一樣一頭紮在床上。估計是累暈了。

當時沒多想，到了畢業演出那天才發現，這唱歌是個腦力體力兼顧的勞動有木有。那莫紮特怎麽就寫了那麽長的曲子，還配的是拉丁語的歌詞。孩子們一開唱，觀眾就走了一半兒。指揮您也太脫離群眾了吧。更可氣的是，半大的孩子們都哇啦哇啦地背下了歌詞，幾十分鍾不打哽，後麵站著的大人和大孩子就都捧著歌本兒唱。虛長幾歲就可以不求上進了嗎？

俺這才開始後悔，最近幾個月沒有去接孩子。孩子每次背完大段的歌詞後，還得饑腸轆轆地在高樓大廈之間的風洞裏穿行。

他爹居然也為兒子沒能多唱幾年而遺憾。可是，俺心平氣和地跟他爹說，就衝咱兒子在家中的地位，他有那個機會從小就被父母大力支持著前往合唱團唱歌嗎？在他能自立解決交通問題之前，咱有過支持這孩子的念頭嗎？他爹居然也慚愧了一回。咱這窮養的兒子，就這麽被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