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一周
(2010-12-23 14:43:00)
下一個
他們起身出發的時候,我很不想起來。
連續3個周末,都被孩子們的活動充斥,終於混過了頭天晚上的最後一場演出。我,就等著睡懶覺,你們愛誰誰。
女兒叫著還要拿梳子,她爹吆喝著:已經幫你拿了,別亂找了。
半個小時之後,幾個人的嘈雜絕門而去。他們要去南加州休假一周。我以工作為借口,準備獨自享受一周的幸福生活。
門鎖嘎達一聲鎖上的時候,我異常清醒起來。好像所有的負擔煩惱都被鎖在了門外,我應該跳起來歡呼慶祝一下。
但是我起不來,整個背部酸疼。大概是幾個星期以來偽裝成女強人的後果。不堪重負,脊椎骨呼籲要求放假休息。隻好又在床上賴了幾個小時。
起來的時候,沒有歡樂。天氣很陰,準備下雨。我十分矯情地想到了空巢這個詞。接著想,這大概跟空腹也類似,懷胎9個月,愣是把肚子長大了,然後咣當一聲,孩子出去了,肚子自己很不適應,多餘的皮膚沒處躲沒處藏的。
冰箱上的日曆,空空的沒有任何安排。拿著筆劃掉一條條任務時的成就感,在昨天還那麽真實,現在已經蹦蹦跳跳地遠去。
我開始收拾房間。所有的家務活兒當中,我最願意幹的,是收拾房間。有童子功,什麽時候拿起來,都幹得有模有樣。
在地上發現了丫頭的梳子。她爹聽錯了,以為她說的是牙刷,以為幫她拿了。她的梳子也叫刷子。語言障礙,給家裏每個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空間,所以我們不怕住小房子。
在女兒的床上發現了她所有的厚衣服,也就是說,她穿著涼爽地離開了家,前往同樣下著雨,有點兒涼的南方。我心裏煩躁起來,她本來就有點兒生病的跡象。找病啊!我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頗似電視劇裏粗俗潑辣的中年大嫂。覺得很解氣。
我甚至開始清潔皮沙發。多好的皮子啊,這麽多年不精心打理,依舊柔韌地保持著色澤。兒子半歲的時候買的,她爹就能做到十多年不動手清潔一次,這不叫毅力還能叫倔強嗎?
我告訴自己不能一直這麽呆在家裏,我得娛樂、慶祝、過自己的生活。可是那天我腦子裏空空的,不知道除了開車送孩子們去不同的場所之外,自己還能有什麽生活。我原本根本不是這種人,不是這種媽媽。是誰,把我改造得如此徹底?
我好像一直沒能過上水到渠成的生活,總是這麽突然地得到和失去。大起大落的。我強迫自己做點兒自己的事兒,沒事兒找事兒。沒想好到底要幹什麽,開著車出了家門再說。
我可以回南灣。聽說她爹路過我爹娘家的時候,隻把我爹接上了車,我娘怕坐在車上走一天的艱苦勞作,決定留在家裏哪兒都不去。我可以去看看我娘。我也可以把車開到公司,停下來,然後一個星期的時間,天天乘公交車上下班。
就在車要上高速公路的一瞬間,我調轉了車頭,開向公司的方向。
晚上我去看了場電影。一部紀錄片。
紐約市的中央公園,來了一隻鷹。據說很多年沒有鷹生活在紐約市了。這隻鷹,非同尋常。將近20年的時間裏,成了這裏的傳奇。它的傳奇之處,不僅僅是生存了下來,而且牽動了這座城市某些神經。不僅僅成為過往行人追尋的景觀,也由此走入這座城市的司法、傳媒和公共管理係統,見證了人類較為高級的爭鬥。它的家,悲慘地,被人連鍋端走。兩周之後,在支持它的人群的抗爭下,一個新的家又被工業化了的人類重新設計、建造、放回原處。可惜,染指了工業設計之後的鳥巢裏,再沒能孵化出新的小鷹。它的奶酪被動了。好在,它的幾個兒子,童話般地在這座城市裏生存下來,他們分別把家安在了商業大樓的頂端,大學的教學樓裏,和教堂的神柱上。一如一個典型成功家庭兒子們的去向分布。
電影讓我很開心,遙望紐約,我們的幼稚,還有廣闊的發展空間。
周一的晚上,我在網上找了一篇色情小說讀。雨夜讀禁書,也是人生的快樂。誰曾想,本來是衝著色去的,最後卻被小說的情打動,老淚縱橫。
周二的晚上,在計算機上看了《子彈》和《黑天鵝》兩部電影。本來是衝著娛樂去的,卻不小心闖入了三俗俱樂部,這是看子彈的感覺。不記得娛樂非得三俗才能創造啊。再聯想頭天的色情淚,這也算是人到中年、驚喜連連了吧。
周三的晚上,按照慣性,接著在網上看錄像。看了幾個國內的訪談節目。感覺國內的環境吧,還是有不少好的地方。挺讓人高興的。別管當代精英們如何研讀、模仿、介入西方的發家史,對中國來說,最有意義和最有希望的,還是虎虎生活的普通人身上長出來的脾氣、愛好、理念、文化。
哎,這也是我的別扭。挺好的一個自由周,愣被我給過得有了觀天下使命感。累死活該。
好在,明天放假,我也可以飛南加州,回到火熱的生活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