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幼兒園 2006.1.26

看到討論孩子的話題，有點兒興奮。現在兩個孩子都上小學了，他們小時候找學校的經曆還是常常在腦子裏跳出來。

老大剛出生的時候，新官上任想給他找一個最好的托兒所幼兒園，看到一個頗具規模漂亮幹淨的地方，無視價錢不菲，急切打電話過去。

人家問：孩子什麽時候生？
答：已經生了。
人家總結：晚了，要沒生之前來排隊，至少排半年。

放下電話傻了半天，原來民主社會的運作是靠個人的周密繁忙的計劃完成的。

放棄那些圖漂亮幹淨的理想，中文報紙上找到背景類似的家庭裏來美探親的公婆父母幫著帶孩子。唉，那真是一段幸福時光。早上，上班的路上，把孩子們送到人家家。一整天，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兩個孩子，在公司裏想幹啥幹啥。晚上下班之後，先在街上解決自己的溫飽，吃得心滿意足了再去接孩子。孩子們一天的吃喝拉撒全由爺爺奶奶給照顧。

幾家歡樂幾家愁，我們是幸福了，人家的兒子媳婦受不了了。待老人們拿著我們付出的微薄報酬返回祖國時，我又撿起了尋找幼兒園的煩惱。參觀大大小小的幼兒園，觀摩各連鎖店裏或懶洋洋或大大咧咧或小福子或虎妞的老師們疲憊跳躍的身影，與精明能幹職業化的幼兒園主管唇槍舌劍地探討，開車回家的路上心裏反複鬥爭，默默比價。現在想起來都感覺極不真實，總之，商業化的門臉背後，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地方。

一個久不來往的朋友，打來一個電話，簡單介紹了她兒子上的幼兒園，說是還不錯。抱著狐疑的心理，前往。很陳舊的一間大房子，好像原本是一個郵局，房子中間開門漏窗兩排小廁所，圍繞著廁所，房子裏分出三四個區，各個區各有一個按年齡或發育情況分出的小班，記不清孩子們是嘰嘰喳喳還是安靜一片，反正都露著人之初的可愛的笑臉兒。大房子的後麵有個很大的院子，一些室外玩具，自行車，秋千再加上兩個吃飯的棚子都很舊，一地的亂石子兒，給人一種貧下中農家後院的感覺，雜亂實用方便。學校不屬於任何連鎖店，老師們也都是地道的當地本土居民，未受過過多的正統教育，最有說服力的師資力量是兩位幼兒園的園主各自有三個自己養大成人的孩子。

就衝著這點兒說服力，決定把兒子送去試一試。不試不知道。

孩子們吃飯的地方是個有頂棚的露天場所，四周的柵欄圍得很密實，進出的口很小，大人要扭捏一下才能進出。這種結構是為了孩子們吃飯的時候不亂跑，每個孩子吃完了飯，老師檢查了才能出去玩兒。孩子們每天自己帶飯。學校不管飯，但是，老師會管孩子們吃什麽。如果父母帶了不健康的食品，會受到老師的批評，食物會被裝在一個塑料袋裏退回。當天老師會從自己的午飯中勻出幾口給這個不幸有不負責任的父母的孩子。學校裏有塑料刀叉之類的餐具，忘記帶餐具的孩子可以借用。這些塑料的餐具不會被用一次就扔掉，老師把它們收起來，洗幹淨，重複使用。

家長們被告知不要給孩子穿高級貴重的衣服，尤其是鞋。孩子們來學校不是為了幹淨漂亮，而是為了健康快樂。多帶兩套替換的衣服。下雨之後，孩子們會到屋後的院子裏踩水坑玩兒。天晴的日子，孩子們也會到山裏爬山涉水。遇到小山坡，老師在山頂的小樹上拴一根長繩子，孩子們拉著繩子攀岩兒上，遇到沒膝深的水溝，孩子們要淌水而過，山間小溪旁，小不點兒們拿自己的鞋當盛水的器皿，遇到蓋滿樹葉的山坡，孩子們踩著葉子嘩嘩往下滾。農家樂。冬天，老師帶孩子們去滑冰，夏天，去遊泳。四歲以上的孩子，或者自己願意的孩子，暑假裏可隨老師去山裏24小時露營N次。

多數孩子，在這裏既沒有學會滑冰，也沒有掌握遊泳，隻是自己換衣服穿鞋的本領，在一次次的活動中都得到了開發。兩個小崽兒，不到三歲，就天天早上自己梳洗打扮了。孩子們的猴性也得到極大的鼓勵，看著這所學校的孩子，總覺得都有些飛簷走壁的功夫。畢業典禮的時候，被叫上主席台的孩子，都不走樓梯上下主席台，走到台前，倆小胳膊一撐，撇腿而上，蹦跳而下。

在接近自然的環境裏，孩子們都長得很健康，兩個孩子幾乎沒有因病請假不上學，（記得女兒兩歲開始上學的第一周病過一次，後來就再沒有病過了）。帶兩個孩子回國的時候，我自己病得東倒西歪，孩子們一點兒反映都沒有。

學校附近走失的小鴨子，受傷迷途的小鳥，都會被老師收留，安置在後院兒喂養。去給這些寵物買食物，是孩子們重要的field trip之一。現在，孩子們還記得那些寵物店，偶爾路過，還想去看看。其實，學校的其他鄰居也都成了他們field trip的好去處。一家餐館兒，是他們每月一次外出用餐的指定場所。一家摩托車修理鋪，是男孩子們心怡的夢中殿堂。一家冷飲店，更是與他們交情不淺。

文化課分班不論年齡，隻論個人學習的程度，每個孩子自己的學習進度，記在自己的小夾子裏。繁忙的玩樂之中，三四歲的孩子們居然也都能略通文字。

孩子們的生日爬踢都是在學校舉行。家長帶一個蛋糕，一些小禮物，課間生日爬踢就順利進行了。老師幫忙記下其他小朋友所送禮物的清單。周到，溫暖。

學校開門的日子比一般的公司上班的日子多，一些非常有用的日子包括感恩節之後的那個星期五，聖誕節之後的那個星期，都是學校照常開門的日子。家長們既不用上班也不用帶孩子，真的放假了。學校的收費是按照開門的日子來算，但是是論天收錢，二月份的學費明顯會低一節子。老師們收入並不高，其中的一位園主，常年靠周末在一家高級餐館端盤子補貼收入。她告訴家長們，端盤子來錢快，還可以跟客人們大談自己的孩子們。從聲音到表情都透著幸福。

曾有一個未婚的女同事聽我講了這所學校後說：一定要生個孩子送到這所學校去。我絕對是在做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