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的旅遊業僅次於它的石油工業,名聲卻遠在令人尷尬的石油業之上。這裏的旅遊大體分成兩種類型。第一種是業餘普及型。夏季五月至九月的民間豪華遊, 四個月的時間裏,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摩肩接踵把各個港口小鎮擠得水泄不通。遊輪、捕魚船、飛機和火車,漲潮一般湧向這片高緯度土地,爭先目睹這裏的冰 山、海洋、野生動物和世外桃源的寧靜。第二種是高難度職業型。各種冬季冰雪活動,或是臘月裏攀冰飛雪,或是正月裏狗拉雪橇橫穿阿拉斯加,要的是與天寒地凍 鬥而其樂無窮的刺激與一顯非凡的身手。
這兩種遊法對我都有些挑戰性,前者價格不菲,後者除了價格還搭上人的精神、誌氣、體力之類我所不具備的的條件。拖家帶口,實在不易。一番比較之後,選擇了阿拉斯加輕度遊。就是在兩股遊人都不看好的秋冬季節,撿著比較便宜的旅館、機票和租車機會,悄悄走一趟。
桂林山水雄壯版
沒有現場觀摩過桂林山水,聽見過的人說,那叫秀美。看到阿拉斯加的山水,覺得眼熟,就推理:這大概是桂林山水的雄壯版,叫雄偉。
第一天是個大晴天。開車出去,沿著號稱全美最靚高速公路Seward Highway往南開,右側的海灣平靜似湖,水中映襯輪廓鋒利的山巒,一半白雪皚皚,一半黛黑黝黝。路上汽車很少,頗有唯我獨尊的感覺。
中間幾天天氣陰沉,還飄飄乎乎到處下了幾場小雪。一周之後再次往南開,經曆了幾天秋雪的群山,全都變成了灰白,不太高大的樹木不甘心雪壓枝頭,試圖抖掉一些負擔,露出一點兒深色的枝杈,遠看形成了一撇一捺頗似刀切的痕跡,仍是雄壯。
陽光下的雪山和小飯店
北上去Denali的路以冰雪天開頭,不知道將能看到什麽,心裏一片灰蒙蒙。開出一百多英裏之後,突然甩掉了烏雲,前方一片明亮,大有逃離舊社會,奔向新 生活得豪邁。Mount McKinley 漸漸出現在前方,兩側掛著秋色的樹木夾道,通向雪白的群山。公路與雪山之間,似凍非凍的河床上,雄渾的河流肆意地彎彎曲曲流淌,透著自然和舒適。
望山跑殘車。看著突兀的山峰,卻感覺不到距離變近。慢慢道路兩旁都變成了雪山,幹脆放下手裏的照相機,實在沒有一個相機能夠捕捉這麽巨大,這般鋪天蓋地的 景致。任何一個鏡頭,似乎都隻是偷竊了一小片風景,會破壞這渾然天成的完美。浸泡在秋天的斜陽和環繞的山群水路之中,前後數英裏沒有另一輛車相隨,有的, 是渾身的幸福。
在接近國家公園的Cantwell,終於看到一家加油站和一個小飯店開著門。加滿了油,看看GPS裏提供的信息,前方會有更多的打尖歇腳之所,便拋下Cantwell繼續向前。
走過一村又一寨,所有的相貌俏麗的小餐館和小旅店都封上了門,進入冬眠狀態。撒了幾十英裏的失望之後,終於決定放棄往前開,饑腸轆轆一路退回到 Cantwell。這家沒被我們第一眼看上眼的小飯店是方圓上百裏唯一掛著招牌的迎接客人的地方,飯店的名稱是TimeToEat。
在簡陋的店裏坐下來,點了餐。店裏唯一的工作人員,照顧我們有冰水喝了,便拿著菜單進了廚房。環顧四周,發現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貨色。其中一麵牆上掛滿 了小城居民的個人簡介,每人一個小框子,一張照片,幾句評語。這個隻有二百多人的小城,卻裝滿了數不清的故事。居民來自祖國各地,學校的女老師,郵局的投 遞員,餐廳的小夥子,開大型機車的師傅,有的在這裏幾十年,已經退休,有的住了十幾年,無意離去,有的剛來一年兩載,人人笑逐顏開,每個人的簡曆都讓人無 限遐想。大多數的年輕小夥子和壯年男子都是單身,卻都有二到四個孩子。
不清楚孩子們是否也在這裏,不知道孩子們的母親身在何方。在這個世界的邊緣,散居著這樣一些人,經曆過美國本土的風雨惆悵,卻在某個時間段同時選擇了一個 美麗凍人的地方。或許是逃避,或許是欣賞,或許隻是一次夢遊,總之,在TimeToEat,每個人都找到了家。不時地有當地的客人進來,進來的人高聲吆喝 一下,便不拿自己當客人,拉桌子端水,照顧自己坐在感覺舒服的位子上,或讀書,或聊天,或處理信件。
當班的小夥子是個有四個孩子的單身,他在牆上的照片最搶眼,因為那是一張跟前總統克林頓的合影。合影拍攝於1998年,總統去某城期間去一間酒吧,這個小 夥子當時是這間酒吧的主人,便照了這張兄弟照。如今,他脫下那打著領結的白襯衣,穿著伐木工人的行頭,帶著棒球帽,依然利索,依然身手不凡地在廚房操持, 領略的當是另一番滋味。
冰川的威懾
冰川是給我震撼最強烈的自然景觀,遠遠看著泛藍的白冰,我就會有些萎縮。前往Matanuska Glacier的路上,心裏一直有些嘀咕,不知道到時候會緊張成什麽樣。車開出安卡內奇一百英裏掛零,便到了冰川的入口。入口處的小店把持著冰川的大門, 店裏隻有一位老人和一條狗。老人說我們是當天唯一的客人,或許也是幾天裏唯一的客人,再過一個星期,這個入口就會關閉過冬。
車過入口處,又往裏開了兩英裏,一下子發現自己被陰沉沉的天和遠遠的山包圍著,一家四口之外,看不到聽不見任何生命的氣息。往冰川的根部走,還有大約半英 裏的步行路程。汽車溫度計顯示外部溫度是22F。全家人跳出車來,感覺走到了天盡頭。每看一眼冰川泛過來的藍光,心就一哆嗦。默默念想:對自然還當多存一 份兒敬畏。
小心地往前走,發現並不完全是走在雪地上,薄薄的一層雪下麵,是冰,凍得不實的地方,還能從冰縫裏壓出水。但是越往前走,冰凍得越結實,然後一道道黑乎乎 的裂縫像廢棄的水泥牆東一道,西一道地咧著。看仔細了,才知道,那是冰洞的口。有些裂口看似微小,順著裂口的方向往遠處看,斷斷續續竟然是一夥裂縫蜿蜒到 目所不及之處,或許什麽時候會拉起手來露出個大肚皮給我們看。
越接近藍光,越不知所措。手腳冰涼,一半是天氣,一半是畏懼。幾乎走到冰川根部的地方,一張桌子攔住了去路,桌上警告說:“前邊隻有專業人員可以進入,否 則後果自負”。想想這個冰川每天以一英尺的速度往我們站的地方滑動,二到四英裏的寬度,從山頭滑到穀底曆時250年,如此龐然大物,真要耍點兒小脾氣,速 凍了我們一家人沒商量。站了一小會兒,便哆哆嗦嗦退了回來。
極光
張抗抗一篇《北極光》,給那種追逐不定、多少帶點兒詭異的光加上了些外星人的神秘和某種浪漫的色彩。誰知,在阿拉斯加的Fairbanks,一年有二百多 天的時間能夠看到極光,科學家還告訴我們,即便南至舊金山,一年也有五六天的時間能夠看到極光,更為南邊的古巴,彈指一揮十年間也會至少有一次機會一睹極 光的風采。
在阿拉斯加的一周裏所有的極光預告都顯示的是安靜,但是有了科學家的安慰,也不覺得特別遺憾,這輩子遭遇極光的時候恐怕數都數不過來。
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回程的航班午夜起飛,往美國本土飛,左舷窗外對的正是北方。飛機飛穩後沒多久,孩子問窗外那微綠的影子是不是極光,我急著讓孩子們睡覺,瞥了一眼,肯定地回答:當然不是,那是飛機翅膀自己的光影。十多分鍾後,孩子還趴在那裏看,我湊過去一瞧,果然,綠影妖嬈。
急忙向乘務員求教,乘務員冷冷回答,不知道。急忙向其他乘客宣傳,隻有一個人懶懶地回答,恐怕不是吧。不過,我已經堅信不疑,那些不斷變換姿態的綠影,雖 不豔麗,也不明亮,但確確實實是北大荒的知青所追尋的北極光。若不是被張抗抗引領著,我自己恐怕也跟同機的乘客一樣,懶得為這些沒有震撼力的光影激動。有 了文字滲透,北極光於我已經不是一種自然現象,它代表著一種靈氣,見到了,感到一種福氣。於孩子,可能隻是一次自然景觀的驚喜,如一次刮風、一次下雨。
本土居民
每年的十月,阿拉斯加的本土居民會有一個為期一周的年度的盛會,今年的會議正好在我們小住安卡內奇的這一周於當地舉行。入住旅館登記時,服務生熱情地問我 們是否是來參加AFN(Alaska Federation of Native)的,問得我一愣。再一想,中國人的麵孔,還真能冒充50%愛斯基摩的樣子。第二天早餐碰到老兩口從西雅圖來參加盛會,熱情介紹我們去看原著 民的舞蹈表演,會議期間,有連續三天的晚間演出。
演出的第一天,我們從櫃台上買到了最後三張門票,實在沒有第四張票了,隻好央求人家允許我們抱著最小的孩子混進去。進場的場麵有些混亂,絕大多數觀眾是阿拉斯加原著民。當把門的大哥揮著手吆喝著大家讓老年人先走時,還真有作用。
坐在我們左側的一家三代四口,姥姥、媽媽、女兒和舅舅。姥姥其實不算老,五十多歲很幹練,女兒隻有十一個月大,剛剛開始學走路,一搖一晃。人們前前後後打著招呼,頗似鄉下趕集。這位姥姥熱情告訴我後麵坐著的是她的堂姐,堂姐熱情地說她的孫子今天會登台演出。
演出開始了,所有的人之間似乎都彼此有某種親戚關係,喝彩聲不斷。我的左側不斷有呼嘯的口哨聲尖厲地劃過禮堂,我猜想是年輕壯實的舅舅在壯聲勢。可是幾個 節目過後才發現,不是舅舅,是姥姥把兩個手指放進嘴裏打出的尖利的口哨。再看姥姥時,就看得比較仔細了,發現姥姥右臂體恤衫袖口下是一圈兒刺青。想必這姥 姥也曾是個叛逆少女之類的野丫頭。
右邊的座位上一位標致的黑人男子陪同一位原著民女子一起看戲,他發出的喝彩更是熱情衝雲霄。忍不住問他,可認識台上的什麽人?笑答:“都是我們村兒的,全是我cousins.” 這份兒鬧!
再看台上的演出,一群人咿咿呀呀,不知所雲。舞蹈的動作全在手上,腳的位置基本不動或者微動。每個演出團體都呼呼啦啦一大幫子,老老少少沒一個受嫌棄的, 嫂子們懷裏抱著幾個月到幾歲不等的孩子,帶孩子、表演兩不誤。各個團體有自己的報幕員,人人都自豪地介紹自己爹是chief,敢情能上台的都不是普通群 眾,全是當地的豪紳望族。介紹到每個曲目的composer時,多會提到自己的祖父祖母。孩子終於忍不住問我,他們說的composer是指什麽?我說是 寫歌曲的那個人啊。孩子更驚訝:那也叫歌曲,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真是童言無忌,如此政治不正確的話也敢說,我恨不得捂上她的嘴。
不過說實話,還是有一個演出團體讓我叫好的。這個團體大部分成員是年輕陽光的大學生,分布在阿拉斯加各地讀大學。為首的表演者推個小平頭,帶著一副書生眼 鏡,一看就覺得是京城大學校園裏每個係甚至每個班都會有的那種男孩兒,標準學生樣,讓我們頓生親切感,似乎再多瞥兩眼也能跟人家混成cousins。他們 的節目中有一個是表現捕鯨的過程,一旦有人發現鯨魚的位置,全體就呼喊著衝著鯨魚搭弓射箭,緊張熱鬧,全場呼嘯成一團。
每個團體的倒數第二個節目是邀請觀眾同樂同舞。到第三個團體邀請大家上台的時候,我們一排從左邊抱著外孫女的姥姥,我和兩個孩子,到右邊而的黑人小夥子和他的同伴都湧向了舞台,我實在是覺得自己啥也聽不懂,直接參與顯得比較誠懇。舞畢,我們懷著到此一遊的心情離開了劇場。
Reindeer Hotdog
第一天走上街看到買熱狗的小攤兒,前去詢問,這是何種肉類?答曰:Reindeer Meat. 聽罷大驚,這還了得,孩子們也麵麵相覷,吃下這熱狗,聖誕節誰來送禮物?不過孩子還是沒能頂住饑寒,吃下了Reindeer Hotdog。
第二天,孩子的日記裏隻有一句話,吃了特別的hotdog。但是同一頁紙上,畫著一隻沉思的小鹿,小鹿的腦子裏想著:他們怎麽不用熊肉做熱狗呢?
小攤兒的主人告訴我們,Reindeer 是專門為食用而馴化的動物,已有3000多年的曆史。
地震、皮革、博物館及其他
阿拉斯加充滿生機和熱情,地震更是頻頻不斷。1964年發生在安卡內奇的9.2級大地震至今仍然是北半球地震震級的頭籌。街上的一個小故事說,當時一位老 太太旅遊至安卡內奇,她正在一家小店買東西,地震來了,東西開始晃動,店主待客周到,連忙安慰道:沒關係,我們這裏常常地震,習慣了。但是,這次地震非同 尋常,一直持續了五分鍾。震罷,老太太從櫃台下麵爬將出來,顫顫巍巍地對店主說:真難想象,你們是如何習慣這種生活的。
那次大地震,毀壞的幾乎所有安卡內奇downtown的建築,隻有兩個建築物幸免,一個是希爾頓旅館,一個是建於1928年,至今仍然生意興隆的,位於四街的一家皮革店。
以前從未光顧過皮革店,隻是隔三差五地看到電視裏明星模特們為保護動物裸體抗議他人穿皮衣。被好奇心驅使,走進這家80年老店。許是中國客人的豪爽給店員 留下了印象,我們受到極為熱情的接待。不僅試穿了展廳裏的華服,還被領進後麵的巨大庫房,任意挑選。看著衣服上的標價,估摸這庫房裏懸掛整齊,約摸能掛出 一裏地的服裝,真為保險公司捏把汗,這分明是金庫嘛。偷看了幾眼商標,製作精良,裁剪得體,式樣華麗的皮貨,也免不了中國製造的榮耀。店員解釋說,是在香 港為本店專門製作的。
很不好意思地試了幾件皮裝,抱歉地告訴店員,我們是居家過日子的小戶人家,這皮裝消受不起。店員還是很溫厚地笑笑,塞過來一張卡片。
皮貨店的對麵是另一家皮貨店,當初沒有先去那家,是衝著這一家的氣派場麵來感受質量的。對質量有了體驗,就該去享受deal了。轉身進了對麵更具阿拉斯加風格的本地小店,才有了賓至如歸的感覺,感覺自己的荷包也有了些分量。
皮貨店的附近是一個曆史藝術博物館。博物館外表很低調,進去後才發現,藏的全是真貨。每一件藝術品,無論風格是傳統還是現代的,都充滿了靈氣,不張揚也不
做作。好像以前從不曾在一間博物館裏有過這般順暢的感覺。博物館的側麵是一家俄國東正教的教堂兼博物館。進去一看,俄國風情撲麵而來。今天,琉球群島及西部地區還是受東正教的主導。我們進去參觀的幾分鍾時間裏,便有兩人進來要求找神父為40天前去世的家人超度亡靈。
土地,一百多年前,一分錢十分貨買來了,人心,文化,卻至今無法徹底更替。據稱,美國購得阿拉斯加的最初的幾十年裏,美國政府對此地文化、醫療的投入遠不 及俄國所為,也就是在把土地出賣給美國之後,東正教教會和俄國皇帝還持續不斷地對這片土地上的居民關注和投資。以至有議員向國會提議加強文化輸入,建立 Mission傳播教義。
當地的報紙說,現在整個阿拉斯加急缺醫生約30%,不知州政府會采取何等措施。倒是想向他們建議發展赤腳醫生和中醫係統,這是一片更為貼近自然的土地。
石油文明
阿拉斯加的石油工業占據著其經濟活動的主導地位,八十年代,最火爆的時候,石油工業占總體經濟活動87%。現在,石油工業仍然是全州經濟的龍頭。在這個靠 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石油吃石油的富饒之州,人們對石油的心情是複雜的。雖不是賣碳翁“心憂碳賤願天寒”的淒涼,對出賣石油的期盼也有一種欲罷不能的緊張 和欲說還休的矜持。
一方麵石油的開采和運輸,對自然環境是一種掠奪,特別是89年原油泄漏的噩夢,至今仍然揮之不去,被汙染的海水和海產仍然在恢複期,汙染造成的長期影響仍 然在觀察和探討之中。另一方麵,石油帶來的經濟利益給所有原著民和居民具體而切實的實惠。全州沒有購物稅,凡是有25%原著民血統的居民,每年都能夠得到 一張聯邦政府發的石油開發紅利支票,90年代末,這張支票的數額已經達到千元以上。
阿拉斯加的高速公路雖不發達,空中運輸卻遠遠領先於其他各州,私人飛機按人口擁有的比例以十幾倍於全美平均水平的絕對優勢一覽眾州小。每天下午,行走在各 種公路上,見得最多的是黃麵包大校車。石油文明滲透在生活的細節裏。收音機裏宣傳著教育孩子們節省能源的節目,博物館裏精彩的藝術品,雕塑、繪畫都發出了 對石油文明的聲討和呐喊。報紙上卻緊鑼密鼓地在選舉之前兩個星期的關鍵時刻探討著如何通過選舉鞏固州政府的權勢,多從石油公司分一杯又一杯羹。除了已經有 的一條貫穿南北的輸油管道,人們正躍躍欲試地計劃加修一條天然氣管道。
我們自己也充滿矛盾地看著這些事實。我們之所以能如此輕遊阿拉斯加,首當感謝飛機、汽車把我們帶到了天之盡頭,高大的SUV又把我們的視角提高了半米,肆 無忌憚地在雪地裏踩個渾身半濕,回到車裏有暖氣。而這些享受的代價,難道就是地球上養育了人類的咎由自取?或許那誰說的有道理:咱就鉚足了勁兒一起揮霍, 油燒完了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