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留學時代 (26. 大留遇險 與 小留撲街 )
就在劫匪將一遝子錢匆匆抓入手中,梅子乘其不備翻滾出來,繼而一挺身舉起辣椒槍,朝著匪徒的雙眼,按動扳機,猛烈噴射。
隨著一聲嚎叫,蒙麵人扔下鈔票,屈身捂眼,繼而開咳。但很快地,他便抽出一隻手,掀開衣擺,腰上的家夥寒光一閃。
梅子一看是鋼管手槍,便意識到,你死我活的時刻到了。——可自己渾身上下,就這麽一把辣椒槍,又怎麽敢說“我活”? 辣椒水 vs 真槍實彈,我死他活,才是實話實說。
過去奪槍?——對方大塊頭,自己小身板,弄不好搶不來,辣椒槍也被繳。再有,自己從來沒摸過真槍,搶過來也是個廢物。現在唯一的翻盤可能,就是保持冷靜,消滅敵人使用武器的機會和能力。
於是她一躥而起,以咫尺之距,向歹徒直噴,又趁他拔槍之際,鉚勁兒飛起一腳,將他剛抽出來的手槍踢飛。
匪徒被熏得爆咳,失去武器後又狂呼亂叫,追撲過來。好在,喪失視覺的他,轉眼就被另一塊圍欄絆倒,躺在地上喊上帝。梅子趁機上去,一鼓作氣,對他猛按噴紐,卻很快發現,槍口射不出水柱。——原來這隻自己背了好幾年後、頭一遭使用的防身武器,沒用上幾分鍾,就彈盡糧絕了。
她心一慌,扔下空殼拔腿就逃。剛跑幾步,忽然想到應該報警,這才發現兩口空空,手機不知去向。剛才趴在地上還緊握著它,是不是在翻滾後雙手握槍的那一刻,下意識地鬆開了?——她緊張地回溯著,回身去找。
不知是辣椒槍因太久過了期,還是室外有風濃度易散,她滿地找電話之際,卻發現黑衣人咳聲減緩,眼睛也似乎能看見,正試圖爬起並四處張望。她旋即意識到,再耽擱下去哪怕幾秒鍾,都有可能丟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到安全地帶再說。
燈籠廣場在歹徒身後,她回不去了,剩下的可逃之處,就是主路。主路輔路毗連,可卻因主高輔低且中間建了一道厚重的水泥牆,無法橫穿。尤其是對逃命的她,主路不再是主路,而是城牆高築的“聖地”,可望不可及。
而罩在水泥牆陰影中的這段輔路,此刻就顯得格外的幽深漫長,仿佛躺下的一口井。梅子越跑,越感覺自己像一隻蹦不出去的青蛙。她心急如焚,焦灼萬分,不是為井底之蛙能看多大的天,而是為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好不容易跑過一半,平日泡在電腦前很少鍛煉的她,右腿開始抽筋,隻能瘸著跑。而與此同時,後麵追趕她的跑步聲,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逼近。
她開始絕望了,在瀕臨死亡的無助中,想起母親,——她上班後一直以各種理由、保持失聯的母親。她聽見自己在心裏呼喚她:媽,救救我,我快完了,卻好想在完結前的這一刻,聽到你的聲音。媽,我快死了,卻好想在死前的這一刻,投入你的懷抱。媽,我一直都覺得,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跟你冷戰,同你較勁兒,卻未料生命可以短若蜉蝣,朝生夕死……
一道強光打到她臉上,讓她在失魂落魄中驚醒。她發現,就在前方,——這條輔路的盡頭,有輛車在黑暗中發動了引擎,車燈刺眼。——而正是這一刺,刺激了她那根絕地求生的神經:那不是車燈,那是燈塔,那不是汽車,那是彼岸。她於是舉起雙手,朝它揮舞,對它呼喚,求車上的人救命。
可是,司機沒下來,還加大油門,向前開動。
她隨即聽自己說:生死關頭,遇人不淑,看來死定了。要不撞車吧,撞死更幹淨,撞死更淒美,比死在歹徒手裏強多了。
於是她幹脆不躲不閃,奔著車直衝過去。可就在兩、三步遠的那一霎,車頭卻一個急轉彎避開她,從左線路擦身而過,隨即又猛力轟油,加速前行。
想活不搭救,想死不成全,她恨死了車上人。不過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得向前跑,就是跑死了,也比落到歹徒手裏好。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見一聲慘叫,同剛才她噴辣椒水時那個壞蛋的叫聲,十分相似。繼而又聽到刹車聲,尖銳地劃破夜空。
她驚詫不已,原地站住,斂了斂神後轉身查看,卻發現身後的長路上,並沒有蒙麵人,隻有剛才的那輛車,仿木車身披著一層朦朧的光暈,半橫在馬路上。
她在急促的喘息中腦補:難道他們是同夥,匪徒上了那輛車?可不對呀,若司機是劫匪的幫凶,剛才就該前後夾擊,置自己於死地。即使被警察捉到,怪我違反交通規則占了他的路,就可能免除交通責任,為什麽又要繞開我? 如果倆人真是共犯,那麽那個壞蛋上車前,為什麽會大聲哀嚎……
午夜時分,大留梅子站在輔路的盡頭,回看著看不明白的這一切。她隱隱地感到,還有什麽她更看不清的,正在走入她的視野。——果真不遠處,兩位小留,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此刻就在穿過這片小廣場的後街口處,被偷的偷,被搶的搶,先後“撲街”。
剛剛,就在梅子奔跑之際,小龍趴在地上抱著頭,痛得失聲大叫。經過“墓地”追出來的小鳳,看到小龍倒在地上,便忍著膝蓋的疼痛,蹲下身邊查看邊問:哥,你怎麽樣,被搶匪傷到了?
小龍搖搖頭,呲牙咧嘴地說:我沒大看清,被什麽絆倒,撞在旁邊的“棺材”上了。
什麽棺材呀,——小鳳哭笑不得,指指一旁的大方箱告訴他:這是個超大的垃圾箱。
我估計是垃圾箱,但我的眼睛被打後,本來就看不清,現在撞到腦門,更是頭昏眼花,咋看它咋像個要收我去的棺材喲。——小龍說著,從額上拿下一隻手,借著牆燈瞧了瞧。
小鳳卻一眼看到他額頭掛彩,禁不住驚叫:哥,你流血了!
小龍“噓”了一聲,警告:小點聲兒,免得壞蛋聽到我栽了,趁機回來報複咱們!
他邊說,邊從被匪徒扯破的褲兜上,撕下來一塊布,敷在額頭。
小鳳急切地質疑:哥,平日你這兜裏啥都裝,現在又被歹徒扯過,多髒啊,能擦傷口嗎?
那你說咋辦?——小龍反問:這半夜三更的,又是美國,怎麽去醫院?
我也不知道。——小鳳低頭囁嚅:我剛才在門洞裏,本想撥打幹哥告訴過咱們的911,報警求援,這才發現,裝著我手機和錢夾的月亮包,落在了餐館裏。
落在了餐館?
嗯,我上衛生間之前,掛在了椅背上。
小龍聽了,上牙咬下唇,一骨碌坐起來,心裏嘀咕,不對吧,我去前台埋單後返回、幫小鳳拎東西時,特意檢查過桌椅地麵。見沒什麽落下的才離開,哪有什麽月亮包?——莫非是在那之前,包包就被……
想到此他渾身一緊,問小鳳:你回想看看,剛才那個劫匪,為什麽要先將你推倒,隨後目標準確地撕我的褲兜,搶我的錢夾?
小鳳頭一低,垂著額前草簾子一般的黃劉海兒,搖搖頭。
小龍湊近她,低聲給答案:因為他早在餐館裏就瞄上我,又一路尾隨咱倆,有備而來的。
可那跟我的包包,又有什麽關係?——小鳳撅起嘴巴。
當然有關係,——小龍緊瞪著青腫的雙眼,告訴小鳳:我猜偷了你的包的,也正是那個壞蛋!
(待續)
P.S. 俺家閨女最近比較忙,沒幫我畫插圖。也好,這樣大家可以隨意腦補,不拘泥於她的畫麵。感謝閱讀!
可可,這個主意好。你們先來吧,我回來後積極參與。是這樣,俺家哥哥在離家大半年後,明日從東部回來度個假,又剛好妹妹也在家,所以孩子爹打算下周出城,去山上玩幾天。據說一過半山腰信號就完蛋了,所以估計我下兩周都不能泡壇了。。。
嗯,親愛的娜娜,姐走步回來後,兩段留言都看了,收獲大大的。
從寫作技巧上來看,我特別認同你說的Craft!
跟你嘀咕個事兒啊,因為對這個Craft 感興趣,我還在去年俺家閨女輔修英文寫作時(那時候上網課),也偶爾躲在她的電腦後,在老師看不到的“暗世界”裏,跟著偷聽。。。
有一次教授出個題目,給你5分鍾,用6個詞介紹自己,然後輪番發言。5分鍾過後,她先按編號點了4名同學(沒有俺閨女)。因為發言時是朗讀的,速度不很快,我基本能聽懂,也就記下來了,大概其是:
1.I was not meant to die alone.
2. I can finally afford education
3. A lower score, maybe a milestone
4. I find myself prettiest in tears
後來大家無記名投票,選一個最喜歡的。我雖然不能投,卻在心裏暗設投票箱,把那一票投給4號。
事後冷靜分析,按照老師在那之前所強調的Craft的標準來說,4號不見得最好的。但是因為它畫麵感強,又有淚水畫龍點睛(有點梨花帶雨的味道卻不止於梨花帶雨),把作為一個旁聽生我,給深深打動了。。。
不知道妹妹會選哪一個?
而東方文學,在這方麵幾乎是空白。要每一個人讀大量的作品,然後自己摸索出來。而很多東西其實人家早就總結出來了。科技上目前東方不落後了,反倒是人文這些東西。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東方搞藝術的,很容易被人當做“不務正業”。幾乎每個寫小說的妻子、母親,對家庭都有“愧疚感”。很難像西方人一樣,理智去裝地去搞。
采心,西方文學界裏有兩樣東西,分得清清楚楚。一個是寫作的talents, and styles,還有一個,叫craft. 前者,每個作家都不同,也都應該是不同的,也就是將張愛玲和三毛區別開來的東西。但後者,不僅是可以學習,也是應該學習的。這是將資深作家和初學者區分開來的東西。
什麽叫craft呢?舉例子吧,how to sustain "tension"? 有些人的作品,讀起來像是憋一口氣,一根弦在那裏繃著,即使描寫幸福,也不會讓它斷掉,一直蹦到小說結束。還有的作品,讀一讀就散了,你不能說後者是style,這裏麵還是有學問的,要多看別人的,並且多思考。
真的啊?————那我要好好保暖:))
可可,我感覺著,屬於某種類型的創作,不等於失去創作個性。你最近發的的萌文小甜品,我品著品著都是“糖衣片”呢,裏麵裹著的,可是“可可”味的淡淡的苦澀,因而也脫出了單調的甜,帶著雋永和豐富。。。
比如今天“透明情色”中各帶殘疾的男女主人公,和昨天患有妥瑞症的小七,都因為自身的不完美而小心翼翼地渴望著,心有戚戚地追求著,卻沒有因為自身的不完美,而放棄尋找幸福的權利。我在想,這會不會讓很多健全的正常人,都慚愧地低下頭,反省一番被他們肆意揮霍的感情和幸福:)。。。
別別,她就願意跟你鬧。這是另一種不離不棄的相互陪伴:))
娜娜,不對不對,你聽我說,文藝創作最忌諱“學雷鋒”。。。太抓馬了則流於表麵的激烈喧囂,雞飛狗跳,讓讀者失去空間去靜觀、體味和思考。俺覺得Dan和Sam 之間,更多的是靜水深流的感情,不一定要靠抓馬來完成人物的塑造。我也記得哪裏讀過,一位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所說的這樣一段話(大概其):得獎者要能將自己的天賦發揮出來,具有不可複製與取代的特質並展現在作品中。。。我們樂見天賦帶給作品更多的維度。。。
講真,最近我回到原創,就學習到了“更多的維度”。阿P、小羽(還有暫短出場就告辭的恭子),遊魂小漪、萱萱、王逸杭,長水、春天、林溪、名菁,雨杏、卡拉、設拉子(這個標題印象深),還有其他我因為精力不夠沒記清的人物和故事,都給我很多滋養。讓我在諸多亮眼的故事中,看到創作者別有洞天的偉大的腦洞。俺愛你們色彩斑斕的創作,更愛你們以不可複製與取代的特質,成為你自己。掏心掏肺的真心話啊!
是的,該出手時就出手:)謝謝瓜瓜的支持!
大家都和采心學著才行
今天學生zoom答辯,我是偷著看的
是不是頭腦厲害的人,腿都容易抽筋,因為營養都供給腦筋了?
花妹,我終於找到梅子的原型了。等我寫卡住時就直接去問你:花兒,下麵該寫啥了?
也翹首等待你的“文字精品屋”再度開放:))
還有,我也是不鍛煉身體的人,遇事兒肯定掉鏈子,和梅子一樣。
想念女兒的畫兒。
不是邁考,是真正的。。。。他:)
“在沙發上一起咬著指甲”————別別,女孩子的指甲是留著看的,不能隨便“吃”。。。我給你們發巧克力:))
謝謝菲菲喜歡!俺家丫頭新學期需要在校外租房子,這幾天正在鉚勁兒看宿舍,“會”室友呢,把我的事兒扔一邊了。我昨晚抗議,她卻說:媽,我就不怕得罪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