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觀察：從槍擊事件全麵反思信仰犯罪問題

      中評社北京10月6日電（評論員　喬新生）美國拉斯韋加斯當地時間2017年10月1日突然發生槍擊事件，造成200多人死傷。這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槍擊事件，中國國家主席已經向美國總統發去慰問電，世界各國領導人紛紛譴責犯罪行為。

      然而，悲劇已經發生，現在人們除了反思這場悲劇發生原因之外，都在思考如何避免出現類似的犯罪事件。

      美國是一個槍支泛濫的國家，而拉斯韋加斯則是美國槍支管理相對寬鬆的地區。除了在學校、廣場、酒店等公共場所不能攜帶槍支之外，合法持有槍支執照的美國公民可以在任何場所攜帶槍支，包括可以在自己汽車攜帶槍支。這就使得美國拉斯韋加斯成為槍支數量相對較多的地區。

      此次發生槍擊事件，犯罪分子在酒店居住，並且將各種步槍攜帶到自己居住的酒店房間中，向遠在400米開外參加露天音樂會的人群發射子彈。如果是普通防身用手槍，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殺傷效果。正是由於犯罪分子攜帶了經過改裝後的自動步槍，可以遠距離對正在參加音樂會的人群連續發射子彈，從而造成嚴重傷亡。可以這樣說，這是一場有預謀地屠殺，如果隻是加強大型集會活動的安全防範措施，而沒有反思美國經濟政治軍事體係，那麽，很難避免類似的悲劇發生。

      直到目前為止，人們對美國憲法及其修正案部分條款仍然存在誤解。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建國初期國家管治能力相對較弱，為了充分體現社區自治原則，美國憲法修正案規定了“民兵”可以合法擁有槍支的條款。這是美國公民可以合法持有槍支的憲法依據。幾百年來，關於公民是否可以合法持有槍支的討論不絕於耳，但是，美國家庭槍支擁有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大幅度增加。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為美國已經形成了獨特的軍事工業體係，如果不改變美國的軍事工業體係，那麽，要想減少美國社會槍支數量幾乎是不可能的。

      眾所周知，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世界強國。美國通過向其他國家輸出武器，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成為唯一絕對勝利者。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建立了布雷頓森林體係，確立了美元國際儲備貨幣地位。為了確保美元貨幣成為世界流通貨幣，美國建立起一支強大軍隊，用來保衛美國在全球的商業利益和軍事利益。為了支撐美國軍事工業體係，美國設立大型武器生產企業。這些企業生產大量武器，銷往世界各地，從而使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軍火出口國。部分軍工企業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通過各種手段遊說國會，讓國會議員阻止通過在美國市場上銷售武器的法案，從而使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武器銷售國家。

      現在美國出售武器的商店和出售快餐的商店隨處可見。美國一些武器商店輕型武器琳琅滿目，購買武器手續非常簡單。美國公民隻要符合法定年齡條件，並且沒有明顯犯罪記錄，可以輕而易舉地從美國武器商店購買槍支彈藥，並且可以在法定場所進行射擊訓練。這就使得美國成為一個具有獨特軍事文化的國家。美國軍事工業經濟，催生了美國武器市場，而美國武器市場，形成了美國獨特的軍事文化，軍事文化決定了美國普通公民對槍支彈藥的敏感性越來越小。雖然美國是槍擊案件發生最多的國家，2017年平均每天發生169起槍擊案，40%以上家庭擁有槍支，但是，美國國會遲遲無法通過有關禁止或者限製槍支使用的法律。說到底，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美國軍事工業體係決定了美國國會不可能嚴格限製槍支流通，而美國傳統軍事文化，則使得美國國會議員們討論禁止或者限製武器法案的時候必須小心謹慎，如果觸犯了既得利益集團的切身利益，那麽，美國國會議員的政治生命就將宣告結束。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美國拉斯韋加斯發生槍擊案之後，美國股票市場上有關槍械製造商的股票價格迅速上漲。其中美國最大槍支製造商股票價格上漲6.2%，美國最大手槍機械製造商股票價格上漲7.7%。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一方麵是因為美國公民保護個人安全的意識空前高漲，為了維護自身的安全，越來越多的家庭考慮購買槍支。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人們擔心，如果聯邦政府或者地方政府出台限製購買槍支的法案，那麽，購買槍支的成本將會大幅度上升，槍支銷售價格有可能會上漲。現在人們擔心美國聯邦國會和美國各個州的議會通過法案，限製購買大口徑的槍支或者半自動步槍，如果美國國會或者美國各個州議會加強對槍支流通的管製，禁止一些槍支銷售，那麽，必然會導致部分槍支價格上漲。因此，不少美國家庭考慮購買槍支彈藥，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防止美國槍支市場價格波動之後，購買槍支付出更大成本。

      股票市場是美國經濟的晴雨表，也是美國社會意識形態特殊反應。美國槍械公司股票價格上漲，從一個側麵說明普通美國人對美國軍事工業體係的看法，也反映出美國經濟的特殊性。現在美國許多產業比較優勢已經不複存在，可是，美國軍事工業一枝獨秀，美國許多軍工廠生產的產品仍然銷往世界各地。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一方麵是因為美國在世界各地不斷尋釁滋事，地區衝突始終不斷，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一些國家通過購買美國武器，向美國政府繳納“保護費”。當美國總統決定訪問沙特阿拉伯的時候，沙特阿拉伯國王毫不猶豫地拿出上千億美元購買美國武器，從而使美國總統特朗普笑逐顏開。圍繞著美國軍事工業體係，美國已經形成了特殊的國際地緣戰略，已經形成了特殊的軍事文化。如果隻看到槍支泛濫問題，而沒有把美國槍支泛濫與美國經濟體係聯係起來，沒有把美國經濟體係和美國霸權戰略聯係起來，那麽，就很難找到正確的答案。

      現在美國終於嚐到了槍支泛濫所帶來的苦果。由於普通美國人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槍支彈藥，甚至可以囤積大量槍支彈藥，因此，當少數美國人心情鬱悶，仇恨情緒無法發泄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采取極端措施瘋狂報複社會。發生在美國拉斯韋加斯的屠殺事件，很可能是一起自暴自棄悲劇事件。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在失去生活興趣情況下，以極端的方式讓更多的人成為他的殉葬品。因此，他在豪華酒店精心地布置，向參加音樂會的無辜人群開槍。

      這是一種向不特定的人實施的犯罪活動，是典型的有預謀屠殺行為。其犯罪的動機非常簡單，那就是在自己生活失去樂趣之後，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更多的人和自己一起到另一個世界。

      這樣的犯罪很難預防，無法避免。因為人們無法了解犯罪嫌疑人犯罪過程中的精神狀態。犯罪嫌疑人和普通美國公民一樣，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他們利用美國槍支管理中存在的問題，攜帶槍支到自己居住的酒店，經過精心策劃，然後開始自己的屠殺行為。這樣的犯罪帶有非常明顯的恐怖犯罪色彩，但是，與那些極端原教旨主義者相比，這樣的犯罪沒有明顯的意識形態色彩。換句話說，犯罪者不是出於某種政治目的，也不是出於某種宗教目的，不是針對某個國家，也不是針對某些宗教或者民族，犯罪分子隻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殉葬，因此，他隻是向人多地方開槍。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擴大自己的“戰果”，就是要讓更多的人死傷。這是一種極端恐怖的暴力犯罪，也是一種很難預防的社會行為。人們無法對擦身而過的酒店消費者采取防範措施，人們也無法對出入於高檔場所的遊客實施盤查，犯罪者是普通美國人，他們代表美國，或者說美國就是由他們所組成的。因此，這樣的犯罪行為實際上是美國的自殺行為，或者說是美國國內的問題。

      當越來越多的人討論美國槍支管理製度的時候，議題似乎已經偏離了方向。說到底，不是槍支殺人，而是人殺人。因此，如果隻是討論美國槍支管製問題，或者討論美國憲法修正案槍支的規定，有可能會轉移視線，掩蓋問題的真相。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後，極端犯罪現象就會經常發生。歐洲一些國家雖然實行嚴格的槍支管理，但是，利用重型卡車衝撞行人的犯罪活動仍然讓人防不勝防。美國槍支泛濫隻不過是造成悲劇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不是根本性的原因。根本性原因就在於，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後，物質上的極大豐富和社會福利的不斷完善，使得一些人精神上處於空虛狀態。部分人尋求宗教的慰藉，但也有一些人訴諸於武力，試圖通過暴力手段表達自己對社會的不滿，或者通過恐怖屠殺手段，引起社會高度關注。宗教是一種製度化的約束，宗教教義是一種特殊的製度。當宗教教義被少數派別惡意曲解，用來攻擊其他教派的時候，宗教戰爭就會爆發，極端主義、恐怖主義就會滋生。如果宗教被某些原教旨主義者所利用，那麽，有可能會成為破壞社會大規模殺傷性力量。到目前為止，極端暴力犯罪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帶有宗教原教旨主義的犯罪，一種是沒有宗教的犯罪。不管哪一種犯罪，都應該受到社會嚴厲的譴責，不管哪一種犯罪，都必須受到法律的嚴懲。

      當人們把犯罪和某個宗教聯係在一起，當人們把恐怖主義和某個宗教的教派放在一起的時候，實際上已經背離了問題的本質。宗教教人向善，而宗教原教旨主義者則利用宗教教義某些經典表述，不斷地把人們引向犯罪深淵。發生在美國的屠殺案件，雖然被某些恐怖組織所“認領”，他們宣稱對恐怖事件負責，但是，正如美國執法機關所認定的那樣，這可能是一起孤立的恐怖襲擊犯罪案件。犯罪的動機可能和犯罪嫌疑人個人經曆有關，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在情緒極不穩定情況下，由於無法通過宗教組織或者社區組織進行有效緩解，從而鬱積在心，最終實施恐怖犯罪活動。迄今為止，對於這樣的犯罪世界各國還沒有找到有效的解決方案。許多國家建立社區組織，規範人們的行為，高度關注特殊群體成員的言行，目的就是要防範恐怖犯罪活動發生。但是，對於具有極端人格的群體很難有效地預防。發生在美國拉斯韋加斯的犯罪活動，很可能是極端人格犯罪事件，而美國的槍支泛濫，隻不過為犯罪分子帶來了便利條件，使犯罪造成的傷亡更加慘重而已。

      深入思考美國這場屠殺犯罪，固然要分析美國槍支管理製度，分析美國社會結構，但是，如果充分了解美國經濟結構，了解美國軍事工業發展情況，那麽，就不難理解，為什麽美國是世界上槍支最多的國家，美國是世界武器銷售最自由的國家。

      發生在美國拉斯韋加斯的這場慘劇，再一次告訴人們，人類文明發展仍然處於初級階段。雖然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實現了物質財富的快速增長，但是，人類無法解決根本性的問題。換句話說，當人們把世界分為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時候，人類文明發展實際上已經步入誤區。說到底，物質文明是結果，精神文明何嚐不是人類發展的結果呢？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之間，總有一些東西是亙古不變的。如果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之間徘徊，忽視了通向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橋梁，忽視了人們內心的信仰，那麽，在追求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過程中，很可能會偏離正確的方向。

      過去人們把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看作是一個二元世界，認為宗教信仰屬於精神文明的範疇。其實不然，精神文明隻不過是人們主觀見之於客觀的結果，或者這樣說，精神文明隻不過是另外一種客觀存在。宗教是精神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宗教與其它社會規範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宗教的作用就在於規範人們的行為，一些宗教教義帶有明顯法律規範的屬性，到目前為止，一些國家仍然把宗教教義和國家法律緊密地聯係在一起，形成政教合一的國家。所以，在追求精神文明過程中，一定要把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等同起來，而不是把二者割裂起來。精神文明是人類文明的結果，是一種客觀存在，精神文明並不是產生社會問題的根源。影響社會發展的原動力，是人們的信仰，而信仰既不是屬於物質文明，也不是屬於精神文明，而是屬於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之外地推動人類前進的動力程序。這種程序類似於計算機操作係統，它可以讓冰冷的計算機運算出各種各樣的結果，製造出各種各樣的精神文明。計算機操作係統可能會產生病毒，人類的信仰也會產生病毒。犯罪分子之所以走上犯罪的道路，就是因為他們的信仰產生病毒。信仰的病毒是可以相互傳染的，這種相互傳染可能會形成恐怖組織，製造大規模的恐怖襲擊。所以，不要把恐怖襲擊和宗教混為一談，也不要把恐怖襲擊和槍支管理製度混為一談，恐怖襲擊更多的是信仰上的問題，如果不徹底鏟除信仰上的病毒，那麽，要想避免類似悲劇是完全不可能的。

      國際安全專家和反對恐怖主義專家研究國際安全和恐怖主義問題的時候，很容易把恐怖主義和國家安全問題產生的原因歸咎於社會層麵，他們要麽把恐怖主義和貧困聯係在一起，要麽把恐怖主義和宗教信仰聯係在一起。發生在美國的恐怖襲擊事件，讓人們自然而然地與美國槍支管理製度聯係在一起。實際上，發生在美國的恐怖襲擊事件，與其它國家出現的公共安全犯罪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隻不過美國犯罪分子習慣於使用槍支彈藥，而其他國家犯罪分子習慣於使用汽車等工具製造恐怖犯罪事件。反思美國槍支管理製度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不了解美國軍事工業體係，不了解美國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形成的特殊政治經濟軍事文化，那麽，要想探究美國社會問題無疑是緣木求魚。

      對於美國這樣一個移民國家來說，維係社會關係的核心是商業利益，美國國家政治體製，是圍繞著商業利益分配形成的。美國聯邦政治體製，確保美國聯邦政府和美國各聯邦主體之間形成特殊的利益分配關係。真正影響美國社會發展的是美國社區自治團體，一些社區自治團體很善於利用宗教把不同種族人群聯係在一起，形成特殊的宗教團體，並且通過定期宗教活動，解決人們信仰中存在的問題。可是，對於那些離群索居的普通美國人而言，他們可以享受到聯邦政府和各個州給他們帶來的社會福利，可以在自由資本主義社會獲得財富，但是，他們失去了方向，因此，當他們內心世界越來越苦悶，當他們無法利用正常渠道解決問題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走上極端的道路，通過製造震驚世界的恐怖襲擊事件，向世界證明自己的存在。

      9•11事件發生之後，美國聯邦政府把責任歸咎於恐怖組織，並且發動了阿富汗戰爭，推翻塔利班政權，發動了推翻薩達姆•侯賽因的軍事行動，理由是薩達姆•侯賽因政權支持恐怖組織和恐怖分子。事實證明，這是一種毫無價值的軍事行動。9•11主要犯罪分子來自於美國本土，他們在美國本土接受駕駛飛機的訓練，在美國本土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他們很可能是在某些信仰召喚下，精心策劃恐怖犯罪活動。發生在美國本土的恐怖襲擊，更多原因是來自於美國國內。如果有外部組織參與其中，那麽隻能說明，美國國內一些極端人士在外國組織或者恐怖組織的精心策劃下，積極實施大規模恐怖襲擊行動。盡管有一些美國新聞媒體和專欄作家將發生在美國的9•11恐怖襲擊看作是美國聯邦政府自導自演的悲劇。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美國聯邦政府不可能承受如此大的責難。恐怖襲擊者來自於美國，他們隻不過在信仰上受到某些組織影響，或者這樣說，他們隻不過是接受了某些病毒，被恐怖組織所感染而已。正因為如此，如果不解決美國國內問題，把所有的責任歸咎於恐怖組織或者境外的某些勢力，那麽，有可能會找不到解決美國國內問題的關鍵鑰匙。

      周期性的選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和美國國內政治社會矛盾。但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美國是一個典型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周期性危機，不會因為美國周期性選舉而消失。美國周期性選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和美國經濟周期性危機所帶來的社會負麵影響，但是，當那些滿懷憧憬用自己的選票選擇新的美國總統，並且希望白宮主人改變他們命運的美國公民徹底失望的時候，他們可能會深深地陷入到絕望之中，他們的信仰會遭受重大打擊。發生在美國拉斯韋加斯的恐怖襲擊，凶手是一個白人會計師，是典型美國中產階級的成員。他之所以作出極端行動，可能是因為家庭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自身原因，還有可能是因為對美國徹底失望，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憤怒情緒。

      美國國內有數以百萬計白人中產階級家庭，這些家庭成員衣食無憂，每個人都有相對穩定的工作和相對較高的收入，但是，他們對自己的前途感到渺茫，他們對國家感到失望。他們在相對穩定環境中長期生活，看不到任何奇跡。他們每天坐在電視機旁，看到的是美國華盛頓政客們喋喋不休的辯論，看到的是世界各地人們悲慘生活狀況。他們就好像坐在遊戲機旁，看到美國新聞媒體不斷地報道世界各地種族屠殺和難民背井離鄉的畫麵，他們對死亡已經麻木。當他們有機會作出驚人舉動的時候，他們一定會精心策劃，把自己在電視上看到的恐怖屠殺變成現實。美國的軍事文化造就了一批對生存和死亡缺乏感覺的中產階級族群。他們看到過死亡，也願意麵對死亡。所以，他們的信仰中不存在生和死的問題，隻關心生存和死亡的過程。他們仔細地策劃每個犯罪細節，精心地布置犯罪現場，他們甚至可以從容地安排自己的死亡，以便讓信仰帶領自己進入天堂。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社會，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社會底層暗流湧動。

      上個世紀西方國家熱衷於輸出革命，他們在世界各國掀起一場又一場政治運動。進入本世紀之後，美國人似乎對顛覆其他國家政權失去了衝動，美國總統特朗普甚至提出美國優先的口號，把美國利益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正是這種道德意識“現實化”，使得越來越多美國人失去了生活的樂趣，也失去了對美好生活的憧憬。他們認為人生可能就是一張又一張寫滿各種數字的賬單，枯燥乏味，而且令人窒息。因此，他們試圖采用極端方式製造社會轟動效應。這種近乎於沒有目的的犯罪，與美國軍事經濟有機結合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殺傷力。

      犯罪分子可能是衣冠楚楚的股票經紀人，也可能是風度翩翩的會計師；可能是來往於世界各地的市場銷售員，也可能是加油站的老板。當他們放下手中工作，擺弄槍支的時候，他們內心深處就會升騰起強烈欲望，那就是必須向社會證明自己的存在，以極端殘忍手段製造屠殺事件，從而向世界表明，這個社會並不完美。

      完美的世界從來不存在。自我救贖與濫殺無辜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當劊子手將子彈射向人群的時候，他就不是一個實現自己信仰的自我救贖者，而是一個不齒於人類的殺人犯。對於開槍自殺的犯罪分子來說，可以“完美的”結束自己的“程序”，可是，對於那些失去妻子兒女的家庭來說則是大禍降臨。人們無法想象那些失去家庭成員的父母們該如何生活下去，人們也無法想象那些失去兒女的父母們是怎樣的痛不欲生。極端信仰者以自己特殊的方式給社會造成災難，那些不幸死去無辜者家庭成員卻無法擺脫人生噩夢。無論怎樣譴責犯罪凶手都不為過。但是，如何避免類似悲劇重演，才是人們需要思考的問題。

      在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可以通過經濟援助，讓貧困者擺脫貧困；可以通過心理治療和宗教輔導，讓一些人精神逐漸健康。但唯獨信仰無法借助於外部力量加以矯正。人類發明了互聯網絡，可是，互聯網絡卻出現了非常嚴重的病毒。人類有了信仰，信仰卻產生了病毒。到目前為止，人們無法借助於現有科學技術清除互聯網絡上所有病毒，人類無法借助於創造的成果消除信仰上的病毒。

      為了防止和減少信仰犯罪，一方麵必須關心的每一個人，盡可能地讓他們重新回到社會，而不是離群索居，另一方麵，也應該充分尊重世界的多元化，尊重每個人的生活選擇。換句話說，關心身邊的人，是人類文明發展形成的共識，但是，如何確保每個人自由發展，則是人類文明發展必須麵對的現實困境。部分國家強調集體主義，強調國家主義，希望借助於集體的力量，確保每個群體和每個人實現自己的價值，每個人的行為符合社會要求。但是，正如人們所知道的那樣，即使在一些實行集體主義和國家主義的社會，也未必能從根本上遏製信仰犯罪。部分國家強調個人自由，強調宗教自由，但是，對於那些極端主義者，他們仍然束手無策。可以這樣說，無論是團結起來，實行集體主義，還是尊重每個人的選擇，都無法從根本上消除人類信仰病毒，都無法從根本上遏製極端信仰犯罪。

      最好的方式是，善待每一個個體，喚起他們內心深處崇高的使命和善良的東西，讓他們放下自己的仇恨，放下自己的憤怒，放下自己極端思維方式，學會換位思考，為他人和社會作出貢獻。這個世界可以創造豐富的物質財富，也可以形成燦爛的精神文明，但是，唯獨無法形成沒有病毒的信仰。解決人類信仰中出現的問題，隻能依靠人類自己。

      麵對拉斯韋加斯恐怖屠殺事件，人們可以從不同角度進行分析，但是，如果文過飾非，或者轉移方向，把槍支管理問題、貧困問題、宗教問題和恐怖屠殺聯係在一起，那麽，最終很可能會得出錯誤的結論。說到底，貧困不是犯罪根源，宗教更不是犯罪的原因，美國軍事工業體係可能會導致美國國內出現大規模屠殺悲劇事件的重要原因，但是，如果不解決美國公民信仰問題，即使改變美國軍事工業經濟體係，也未必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人們隻能減少信仰犯罪所帶來的危害，但是，卻無法從根本上消滅信仰犯罪。美國軍事工業體係不僅給其他國家帶來了嚴重災難，同時也給自身造成了嚴重後果，從這個角度來說，美國應當反思自己的軍事工業發展戰略，應當考慮減少美國的軍火銷售量，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減少大規模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