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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ELDI買東西,看到貨架子上堆著啤酒,就買了一箱。 回來喝酒的時候,記憶將我帶向遙遠年代的北京,我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那是毛澤東死了不久,華國鋒在任的時候,我在大慶鑽井研究所工作,去北京出差,晚上沒有事,就去西單附近逛街。 當時經濟長期停頓,市場上沒有很多貨品,雖說是鬧市,也是黑沉沉的,顯得非常蕭條,但是在一個十字路口,有一個地方,燈火燦爛,非常誘人,我就走過去了。
那是一個吃食店,很多人坐在那裏吃夜宵,我也買了一碗麵條,坐著那裏吃起來。 坐在我對麵的是一個中年的知識分子,穿著一件羽絨衫,在當時都是一式的藍製服的時代,顯的有些奢侈,讓我驚奇的是他麵前的那一大杯啤酒,我用一大杯是不準確的,用一大盆也不對,那時候中國還沒有可口可樂那樣的瓶子,他的杯子肯定比一大瓶可口可樂要大多了,但是口子很大,像一個大燒杯, 我非常驚奇,這麽多的啤酒能喝完嗎,他引起了我的好奇。
他好像也是到北京出差的,喝酒時似乎沉浸在一個很深的思維中,時不時從容地拿起杯子來喝一口,杯子裏的酒慢慢地不斷在減少下去,他的臉一點也不覺紅,那時候北京都用一種熒光燈,非常亮,但是慘白,光映在在他的臉上,臉也變成了慘白,時不時有行人走過,黑影就在他的白臉上滑了過去。
我將目光從他的臉移到餐館的其他地方,發現所有人的臉都是死白的,坐在那裏喝酒,但是沒有聲音,靜悄悄的,大家已經習慣了毛澤東階級鬥爭時代不亂說話了。
大家跟著毛澤東鬥來鬥去已經幾十年了,他老人家說八億人口,不鬥行嗎,大家相互窮鬥,現在他一下子摔手西去,留下這些忠實的子民怎麽辦,還要鬥嗎?不鬥他們幹什麽呢?所以看著這些坐在那裏的臉色慘白的沉默一個個的喝酒人,都在發愁呢,下麵怎麽辦呢?
直到幾年後,鄧小平出來,大喝一聲,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大家才如獲大赦,億萬工農下吉安,蜂擁而去,拿著階級鬥爭中積累的狠勁和良心去搞發財了。用不了多時,中國就變成花天酒地男盜女娼的天下了,每年光抓出來的跟政府不同心同德的腐敗分子就幾百萬。
我離開的時候,那個坐在我對麵的技術員還在那裏苦思苦想,不過他麵前的那一大杯酒已經快見底了。我就記住了那個慘白的燈光和畫麵,直到今天還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