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洲的陽光-佛羅裏達記事

Photo Marco Paoluzzo

從華盛頓到奧蘭多的飛機上一點都不太平，顛簸起伏，一個大的顛簸使一些卸去安全帶的人從座位上躍了起來，還有一些水杯也揚起來，杯子裏的水，果汁四濺飛舞，隨著人們的大噓小叫，飛機恢複了正常，機長低沉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入耳膜，他告訴我們不要緊張，飛機非常正常，是一股強大的氣流造成的顛簸。人們緊張恐懼的心情還沒有從9.11事件中恢複過來，自然是惶恐無比，臨座的是一個中年美國人，在神經質地啃自己的手指甲，而我卻在飛機的上下起伏中找到了樂趣，那種失重的感覺和作愛的快感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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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的佛羅裏達陽光燦爛，沒有絲毫酷熱的感覺，又稱State of Orange的佛羅裏達終年陽光充足，使得這裏的柑橘甜美異常。但奧蘭多引不起我的興趣，雖說是一個大城市，但是卻像一個巨大的村落。租了輛鮮的紅色跑車，沒有多停一天，直接就駛往邁阿密，支撐起車頂蓋，柑橘洲的陽光灑在我隨風飛揚起的長發，灑在我健美的臂膀，打開車上的CD Player塞進一張古巴的音樂CD，南美熱情洋溢的旋律隨著我的車速，飄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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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tona海灘是一個有名的海灘，年輕人的聚集地，瑞士的冰雪，使我急切的想使自己的溶入這青春似火之地。離開紐約前曾買了條吊帶豹紋的連衣短裙，在這裏剛好派上用場。太陽鏡當然是不可缺少的海灘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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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太陽鏡，使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樁可笑的往事，有個好朋友當月下老，牽線給我介紹男朋友，時日我正在刻苦學習電腦，終日把自己埋在電腦屏幕前，雖然使天生的好視力沒有下降，但眼睛很是懼光，我是指任何的光，有時甚至日光燈的光線使眼睛也會有不適感，朋友告訴我約會的地點，晚飯後在一個酒吧門前，出門前我才從電腦前離開，眼睛特別疲勞，出門的時候就順手抄起一個太陽鏡架在了頭發上，晚上8點多鍾仍然車流不息，來往的車燈使我自然的將太陽鏡架在了臉上，停好了車，由於習慣了太陽鏡帶給眼睛的舒適感，就忘了摘了，徑直走向一個在酒吧門前站立的一個高大的男士，並主動打起了招呼，透過鏡片我看到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難堪之色，當時我想或許他是有些羞澀，並未介意。互道晚安的時候我們留下了彼此的電話號碼，過了一個星期沒有他的消息，我覺納悶，雖心生狐疑，但由於忙於各種瑣事，也就暫按不提，忽的一日好友打來電話，我這才明白了都是太陽鏡惹的禍，使這位男士望卻生畏，他告訴好友，在晚間帶著太陽鏡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或者是腦筋有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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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灘太陽鏡不僅是必備品，也是一種展現個性的裝飾品，我當然不會丟掉這個機會，和裙子相襯的太陽鏡，赤腳走在溫暖柔軟的沙灘上，周圍是種種的比基尼，太陽鏡，年輕的笑聲，海水的氣息隨著波浪蔓延至鼻孔，藍藍的天在盡頭和海連在了一起。“Are you a mondel?”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我轉過臉，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兒站在我麵前，滿臉微笑地望著我，我告訴他我當然不是模特，他也當然沒有離去，接著問我是否願意加入他們，他們大約有五六個人在海灘的另一頭，他是一直尾隨著我來到了海灘這邊的，為什麽不呢，在這洋溢著青春氣息的海灘，我的心也隨之熱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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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灘的另一邊有很多海灘專用車，也允許汽車駛進，但要買票，震撼的搖滾音樂從敞開的車頂爆發出來，我坐在他們的車裏在海灘上來來往往兜風，站在無頂的車裏，微鹹的海風快速撫過我曬的微黑的臉頰，超強度的音樂震撼著我的耳膜，仿佛又回到了那青春似火的年代，又仿佛不是我自己了......

中午時分我們一起來到一個快餐廳，這五六個男孩女孩個個端著大號的漢堡，薯條，可樂，這鍾美國式的餐飲習慣我總是不能適應，這也是為什麽在美國的大街小巷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肥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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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這些青春少年，我繼續向南，駛往通向Key west的高速，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海灘連綿不斷，在一處觀賞海豚的海灘我停了下來，海豚是我最喜歡的海洋動物，它們聰明，溫順，惹人喜愛，隨著八九個遊客登上了一艘遊艇，依欄憑風，眺望無及。旁邊的一對老夫妻操著口音很重的法語請求我為他們拍一張合影，這對老夫妻來自加拿大一個法國語區的小鎮，來美國短期旅遊慶祝他們50年婚禮紀念日，滿頭銀絲，腰背已直不起來的老夫妻，互相攙扶，甚是恩愛，老太太掉了手裏的手帕，丈夫忙上前拾起遞到老人手裏，老婦人把幹枯的嘴唇湊到了丈夫滿是皺折的臉上，溫柔地親吻了一下，真是溫馨浪漫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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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老人和海豚們，繼續駛向Key west，這是一個被用橋與邁阿密連接起來的小島，是美國離古巴最近的地方，90多海裏就到了古巴，但現在是不通航的。

在一戶家庭式的酒店，登記一房間，房主是一個滿頭白發身材細小的老太太，告訴我早上7至9點是早餐時間，在對麵的院子裏有一個遊泳池，24小時開放，她那親切溫暖的話語掃盡了旅途的疲憊，看著滿麵笑容和藹的老太太，我心想在這裏她曾接待了多少遊客，又有多少遊客沐浴了她和善的笑容。

早餐後來到了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座座漆成白色的房屋，非常淡的粉紅或者水黃色，房子周圍是綠綠蔥蔥的樹木花草，各色鮮麗的花在陽光下怒放。沒有摩登的高樓，沒有高大的廣告牌，有一些南歐小鎮的風格。臨海的房屋，酒店前的海上躺著男男女女，雖然今天皮膚癌的患者越來越多，但還是抵擋不住人們的愛美之心，況且躺在陽光下，聽著音樂，看著自己喜歡的書，或者任由心思馳騁千裏萬裏，沒有工作的壓力，沒有家庭的煩惱，沒有平時的一切的一切，和現實隔離開來，仿佛是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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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時，在港口的廣場上有各式各樣的雜耍表演，大量的遊客會聚集在這裏觀看，這也是雜耍藝人賺錢的好機會。港口的碼頭上停泊著各種的遊船，也有那種豪華的環遊世界的大遊輪，碼頭邊有一些釣魚愛好者，在一個釣魚老人的身旁，我停下來，很奇怪，沒有盛魚的桶或筐之類的器皿，隻是一條魚竿，一包魚餌，我駐足觀看，原來老人把掉上來的魚都扔給了周圍的魚鷹, 旁邊的一個人告訴我，老人幾十年如一日，每天的這個時候在這裏釣魚，所以這些魚鷹也成了老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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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傳來聲聲的喝彩，我走近從人縫裏向裏張望，原來是一個彪型大漢，用一條很粗的鏈條把自己捆綁起來，並吊在高處的支架，下麵是燃燒的熊熊的篝火，大漢在滑輪的轉動下緩緩下降，他必須盡快的掙脫出捆綁，否則當下降的繩索到了一定的限度，他就會被篝火燒著，我一向不喜歡這些個野蠻的冒險表演，還沒等他掙脫出捆綁，就離開來到了一處發出動聽音樂的桌子前，這是一個帶著灰色蘇格蘭呢帽，黑色的法蘭絨便裝西服，修剪整齊的花白胡子的老人，在他的桌子上擺著各種形狀大小不一的高腳酒杯，裏麵盛著清水，他靈巧的手在這些酒杯的邊緣上快速地輕輕地轉動，從一個轉向另一個，這些個精致的酒杯發出動聽聲音，優美的旋律緩緩流淌，雖然沒有很多的遊客前來觀賞，但老人自得其樂。


Photo Marco Paoluzzo

又來到一處人們發出歡快笑聲的人群前，原來是一個小夥子把自己渾身上下至臉上塗上亮亮的銀灰色的塗料，站立在一個灰色的矮方墩子上，呈雕塑狀，手裏攥著幾張一美圓的票子，地上的小筐裏撒滿了一美圓的票子，當人們遞給他錢的時候，他就做木偶狀的動一下，當人們從錢袋裏往外掏錢的時候，他就轉轉眼珠，做渴望狀，很是逗人，當一個女人遞給他錢的時候他竟握著女人手不放，並把那隻手舉到他的唇下做親吻狀，人們頓時哄笑起來，女人也扭捏地逃離開。

一陣歡快強勁的非洲音樂撞進了我的耳膜，驅使著我的雙腳，一巧克力膚色女人赤腳隨著音樂的旋律扭動，搖擺，卷曲的長發也隨著音樂而飄舞著，透過灑落在臉頰上的縷縷黑發，我看到了那雙熠熠發光的眼睛被激情燃燒的像火一樣，除了我周圍並無觀眾，但她已沉浸在那音樂和舞蹈的世界裏，盡情地舞著，忘掉了周圍的一切，也忘掉了自我。滴滴汗珠在她那裸露的胸脯，臂膀上，經陽光的折射，就像水晶一樣亮閃閃。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那雙熱烈的眼睛仍時常晃動在我的眼前，我也時常問自己，是否在做事情時也會投入十分的熱情，達到忘我的地步呢?


Photo Marco Paoluzzo

天色漸晚，把自己置身在一家意大利餐廳，潔白的桌布，台上擺的鮮紅的玫瑰，在燭光下越發顯得嬌嫩，身著筆挺黑禮服的侍者，優雅地服務態度，使我食欲大增，點一款喜歡的Saumon(三文魚)和 Sauternes(一種法國微甜的白葡萄酒)，好好款待一下自己，餐後勇敢地點了當地有名的甜品Keylan pie，管他什麽含脂仿多高多高。

心滿意足的回到酒店，臨上樓前想起房東太太的話，遊泳池24小時開放，在這月光灑滿地的夜晚，那裏或許是一個好去處，就轉身來到了遊泳池，遊泳池被周圍的矮腳闊葉植物圈起，15/15的方形小池，靜靜的池水在月光下泛著銀光，空無一人，躺在鏤花的躺椅上，聆聽著鳥，蟋蟀，以及來自動物世界的晚間奏名曲，一陣微風起，池水邊的樹上散落下片片粉紅色花瓣，一陣傷感傳及至身，竟也懶的動，就依在在長椅上不知不覺地做起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