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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動物農莊》看暴君是如何養成的
按理說作為統治者應當是代表全體民眾利益,最大限度地服務於全體民眾的集體需求的,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就合格的統治者。至於暴君則相反,通常理解為不講法治,不講道義,殘暴專政,濫殺無辜,專橫跋扈的國家統治者。奧威爾的《動物莊園》裏就清晰地刻畫出這樣的暴君是如何養成的。
造反成功的動物們建立了一個平等自由的新世界,這個新世界本來有兩位領袖,但是因為它們的政見不同意見相左,漸漸分裂成兩派,假如兩方都是謙謙君子,那麽分裂未見得是壞事,它們可以相互製衡,雖然可能會有內耗但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治國方式。
然而權力的甜頭一般人嚐過之後,就隻有獨吞的欲望了。如果一方再心存妒忌,加上本性卑劣殘暴,那麽權力的分裂很可能瞬間演變成一場政治暴動。在動物莊園裏就上演了這樣的一幕,性格殘暴的領袖豬拿破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走了政敵雪球,奪取了政權。
假如這政變的一幕都是拿破侖心機深沉籌劃嚴密的結果,那麽如何在奪取政權後進一步鞏固政權,甚至逐步進階成為殘暴專政的暴君,則是整個動物莊園動物們的選擇和成就了。
我試著分解暴君是如何養成的步驟,或許大家也可以從中看到現實裏赤裸裸的對應。
1,奪取政權後立即成立專門委員會。此委員會自然由親信組成,拿破侖親自掌管,莊園裏的管理事務自此取消全民平等參與,將由這個委員會做出決策,然後向全莊園動物推行——一個高於普通民眾的權力機構誕生了。
拿破侖宣布這個決定時,絕大多數的動物隻是感到驚愕但沒有提出抗議,有四頭小豬試圖表達不同意見,立即被拿破侖豢養的惡犬的咆哮嚇住了。隨後拿破侖的綿羊馬屁團一陣鼓掌擁護,這個決定就算通過了。
萬事開頭難,第一步必須工作細致。拿破侖進一步在事後派遣宣傳員聲響器給民眾做宣傳,宣傳內容無非是美化拿破侖,英勇,肯吃苦,有擔當——做領導是件苦差事,做領導是沉甸甸的責任。如此善良而沒有頭腦的民眾自然就相信了,甚至體諒領導的辛苦,直到有動物說出:“拿破侖同誌永遠正確!”,不需要太多人這樣說,有幾個甚至一兩個,這件事就順理成章了,因為太多的民眾思想懶惰,它們隻勤於跟隨。
自此,拿破侖奪權成功被認可為唯一的統治者,理所當然地享有了一定的特權,開會時它坐在顯示地位更高的位置,身邊圍繞著它的貼身保護惡犬們。
2,加大對動物們的盤剝。方法是增加動物們的工作時間,一個一直工作疲於奔命沒有閑暇的頭顱是沒有時間思考的。
一直兢兢業業工作的老馬拳師就是最好的良民的代表:“我要更加努力工作”和“拿破侖同誌永遠正確”,這兩個人生信條就風雨不透地禁錮了它的頭腦,自然,它也就沒有更多有價值的想法了。
3,試探性地破壞已有的法律規定。這一行為由領袖拿破侖做出,由它的宣傳員負責向民眾解釋。之所以能夠蒙混過關,無非兩點,聲響器的耍賴和狡詐,以及民眾的糊塗與盲聽盲信。
4,統治者的特權進一步升級。拿破侖搬進了原來主人的房屋,而這是一致公認的曾被全民決議禁止的行為。此處再次由宣傳員向民眾解釋這一行為的合理性——理由永遠找得到。比如為了領袖更好的工作,比如更好的住所更適合領袖的身份。
沒有動物提出反對意見。隻要有動物體貼領袖的辛苦,並堅信“拿破侖同誌永遠正確”,就會有動物永遠跟從這個觀點。即使個別動物產生懷疑,試圖尋找當初的法律依據,但是,法律自然已經被統治者暗中修改成有利於它的了。
而一旦有不同的聲音的萌芽,宣傳員就會采用一貫的伎倆,用恐懼操縱大家,動物們果然就不再發出反對的聲音了。於是統治者們又趁機為自己爭取到了更多的特殊待遇。
5,進一步破壞法律,鼓勵仇恨。利用風車失敗,把全部責任強加給一個不在場的假想敵已被趕走的前統治者之一雪球,鼓勵和激發仇恨,並對這頭不在場的前領袖豬宣布死刑。被言辭鼓動的民眾頭腦昏脹,已經完全忘記了先前的信條——動物一律不準殺害其他動物——此規定被突破,在虛擬中成功地實踐了一次。
6,領袖的特權進一步優待。拿破侖的住處被惡犬保護起來,普通人不能進入。拿破侖出行則有惡犬護身,普通民眾不得靠近,至此領袖的特權已經完全淩駕於普通民眾之上了。
7,強奪民眾的利益。這一強迫手段由收繳母雞們的雞蛋開始,雞蛋是母雞們的切身利益,自然會遭到母雞們的強烈反抗,這種本是捍衛民眾自身利益的行為卻被統治者定性為造反意味的行為,並遭到無情地處罰:拒不服從命令上繳雞蛋的母親被停止供應飼料,而任何動物膽敢救濟母雞們,則會被判處死刑。
結果自然,統治者們勝利了。
8,進一步製造恐懼,進一步強化暴政。通過用莫須有的罪證汙蔑雪球是國家敵人,製造巨大的危險和恐慌,這時就可以玩弄民眾於股掌——民眾的頭腦陷入緊張恐懼混亂之中,完全不再具備思考的能力,而隻有服從於統治者的意誌,同時統治者借機製造罪名清除掉異己——拿破侖早就看不順眼的四頭小豬被順利殺害了。
至此,民眾已經沒有反抗和還手的能力,暴君被完美地養成了,而動物們被殘殺的曆史開始了。
暴君時代在《動物莊園》裏還有非常可笑的幾筆:
比如拿破侖的生日成了動物莊園的紀念日,要鳴槍慶祝,天下馬屁都是一樣的招數呀。~
比如不能再隨隨便便地稱呼拿破侖了,而是要任何時候都要用正式的尊稱:我們的領袖拿破侖統同誌,是不是很熟悉?
比如既然身為領袖就必然要才情卓越榮譽滿身,所有的成就都要歸功於偉大領袖拿破侖,即使母雞下個蛋也是領袖的指引才下蛋,即使喝個水也要說——多虧了領袖的英明領導,水才這麽甜!——親切不親切?
還比如一定要有歌頌領袖偉大光榮正確的歌曲,僅僅美化還不夠,一定要神化領袖,我們的領袖它是神,它不是人。
一句話:偉大的暴君是我們親手養成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