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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上,我是個實踐派,對理論沒有任何興趣,閱讀和聽講任何理論對我來說都如同催眠劑,我會很容易就著這些理論酣酣入眠。然而生活中總有那麽一類人,他們喜愛理論勝過實踐,仿佛能夠口若懸河誇誇其談一些形而上的理論是一樁高大上的本領,而至於理論的踐行與否在他們則是不值一提的事了。
我有一位朋友就很有這種酷愛華麗麗理論的傾向,好在他還算頭腦開放,並非食古不化,能夠聽得進不同的聲音,所以偶爾我會跟他就某個觀點唇槍舌劍地較起真來。
前幾天我們討論到愛和距離的關係。他是很典型的悲觀主義,自詡看透了人性的卑劣與脆弱,認為愛是經不住時間和誘惑的考驗的,尤其經不住漫長生活裏瑣碎的磨礪。假如將生活比作一個永恒轉動的沒有靈魂沒有覺知的碾盤,愛情必然是會在這個碾盤下呈現血肉橫飛的慘狀。
“世上愛情無一幸免”——他果斷而愴然地加上了這個注釋。
由此他的推論是:想讓愛情保持永遠的新鮮,唯一的手段遠離生活,尤其是兩個人要拉開距離。我想他或許會同意我這樣解讀他的話——永恒的愛情來自永恒的距離。當然這隻是我對他的意圖的解讀。
這位朋友的愛情距離觀說到底無非是來自那句盡人皆知的美學原理“距離產生美”,而通常來講,美可以產生愛情,於是乎,仿佛好像似乎,距離也會產生愛,或者說保持愛。
迄今為止對於愛情,我並沒有太多的經驗,或許正是這樣的無知讓我無畏,我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來反擊他——距離是萬能的麽?
距離當然不是萬能的。
距離產生的是美,不是愛,至少不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愛是,即使你不美,我依然愛你。甚至更進一步說,連在這種距離的前提下產生的所謂美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美,都讓我質疑。
美或許是愛情產生的一個誘發點,卻不是讓愛情持續下去的決定性因素,靠著距離之美維持的愛太薄弱。刻意營造這種距離不敢打破距離看清真相的人,不過是內心怯懦的人,距離真正的勇敢很遠。
能夠讓愛持續下去的,讓愛永恒的,隻能是愛本身,而不是美,或者準確地說,至少不是那種世人眼中距離產生的美——那種美太虛幻了,太淺薄了,太不堪一擊了!
真正的美豈是距離可以左右的,如同真正的愛,豈是距離能夠產生的。
愛是消弭距離的。世界之所以越來越冷漠,正是因為人與人的距離越來越遙遠,每一個人都像孤島一樣漂浮在想象的自憐自艾的大海上。人類迫切地需要重新認識愛,理解愛,實踐愛,而不是抱著冰冷的距離美失去愛。
但丁說,愛是美德的種子。我說,愛就是一種美德。這種美德如果單從美學角度講,它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美,具有強大的力量,絕不是世人所追逐的普通的美,表麵的美,虛幻的美可以比擬。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沒有愛就是地獄。我說,愛是人類靈魂的糧食。沒有愛,靈魂會餓死,至少會發育不良奇形怪狀。
愛應當是清晰又深刻的,尤其愛情,真正的愛情能夠迸發出一種巨大的能量,甚至迷信的人可以說,愛情裏的人擁有一種超自然的能量。當然,必須是真正的愛情,而不是現代人熱衷的輕浮的愛情遊戲。
那位朋友還算是有自己見解的能夠獨立思考的人,然而仍在五花八門的說辭裏迷茫地站著,走不出一些名詞或者理論的迷霧,可見人多麽容易淪為人雲亦雲的缺乏頭腦的隨眾,更可悲的一點是,多麽容易淪為錯誤論點的犧牲品;也可見不同觀點的發聲多麽重要,它可以讓盲目的人群聽到和看到另一種思想,另一種美,另一種愛,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