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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愛兒放學一見到我就問,可不可以把家裏的地址給她的朋友。
可以啊,我隨口說,既然是朋友當然可以給,請她來家裏玩。
不是要來家裏玩,他隻是想給我親自送一本書。愛兒解釋。
為什麽呢?我警覺起來。尤其愛兒提到的那個名字是個小男孩,我做他們班義工的時候見過,上課幾乎分分鍾魂遊天外。
最後愛兒終於說清楚,那個小男孩平時喜歡跟愛兒玩,知道愛兒喜歡讀一個係列的書,就說他也有,不過他需要我們家的地址,他要親自送上門來。
聽得我倒吸一口冷氣。二年級小孩子之間簡簡單單的借書怎麽搞這麽複雜。於是一口回絕愛兒:不可以這樣給一個人地址。
愛兒不解,問為什麽不可以。
我問愛兒,你確定他是你的朋友嗎?朋友不會這樣對待朋友的。朋友會借書給朋友看,在學校課堂上就可以直接給你。朋友不會因為借書給你看就趁機提不合理的要求,要家庭地址在這裏就是超過界限的了。
最後我又明明白白地加了一句,即使現在說還是太早,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告訴愛兒,女孩子的家庭地址尤其不可以隨便給別人。
為什麽不可以呢?愛兒還不明白。哥哥他們都把地址給朋友。愛兒有點不服氣。
回家的路上,我當著愛兒的麵把這件事講給塵兒和凡兒聽,兩個男孩子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不可以給他家裏地址!”緊張的樣子仿佛如臨大敵。
我大笑。男孩女孩的反應怎麽如此不同。
“為什麽要給地址送到家裏來呢,這在學校裏就可以直接給了啊。”塵兒不解地問。
“就是啊,我們都是在學校裏相互借書看的。”凡兒應和。
我想兩個男孩子都想說的是,借書跟家庭地址有什麽關係。我給塵兒他們買了一套哈利·波特的書,他們便四處借給朋友看,男孩子女孩子都有,從來沒有聽說他們借書借出什麽花樣來。
不過那一刻我突然有點鬱悶,我是不是把孩子們都教得太傻了呢,書借出去那麽多回,卻一個家庭住址都沒有套回來。
而愛兒的那個小同學,才不到八歲。夾個小紙條之類的天真浪漫還可以接受,他是怎麽想到的呢,竟然想到索要家庭地址。
愛兒終於從哥哥們的反應中意識到她的朋友的要求確實有些不妥。
晚上洗漱的時候,愛兒偷偷問我,媽媽,那要是我不給我的朋友地址他就不肯借給我書看呢?
想來這件事始終不動聲色地困擾著愛兒。
那就不看那本書。我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忍看愛兒悶悶的樣子,便又補充一句,我想他真的是你的朋友的話,即使不告訴他家庭地址他也會借給你書看的。
那要是他就是不借呢?愛兒追問。仿佛她已經預見到那個男孩子的堅持。
嗯,那樣的話,也許他就不是你真正的朋友。我說。這是一句挺讓人傷心的話。卻又是很多時候不能不承認與麵對的事實。
怎麽知道是不是真正的朋友呢?愛兒又問。
我想說,真正的朋友需要時間來考驗。不過,時間這個概念對愛兒來說幾乎是虛無的。何況這麽小的小孩子根本談不到什麽真正的朋友。他們都還小,還不懂事,還未定型。
慢慢的,你就會知道。真正的朋友會對你好,會像自己家人一樣無私地對你好。我說。
我不知道以愛兒的年紀和經曆能不能夠真正梳理和分別出這個界限,不知道她最終能不能消化掉我說的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更多的,是人生難得一知己。有人能真誠地對你好,即使並不懂得你,也是萬分的幸運了。
這其中滋味,我想,慢慢的,他們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