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心目中,童年上樹掏鳥窩,捉蟬,摘果子,凡是牽涉到爬樹大多是孩子們的事兒,但是,知道了爬樹成為一種運動後,就不是單純地隻是攀緣那麽簡單了。在這世界上,有許多成年人參加了攀爬最高的樹木的活動,而且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個行列。這是一項自我挑戰與探險式的行為結合的運動,不單是年輕人感興趣,更多的年長者也參與這項活動,因為它給予人的經驗也是無可比擬的。
爬樹活動的組織者彼德.傑肯斯攀援登上的大樹,差不多包括了美國所有的大樹種類。當年他曾爬樹去修剪枝幹,也曾上樹營救離開了主人的貓、鸚鵡、蟒蛇等寵物,有一次他還救下了一個人,他是在不知覺中跟著自己的貓上了樹,結果不敢下來了。這是他與爬樹有關的經曆,不過這不能算傑肯斯的爬樹活動,他建立的一個團體“樹人”就有點不同了。
在國家公園的紅杉林裏,大樹的高度都在200尺以上,攀登這樣的樹在旁人看來十分危險,但不是傑肯斯。他爬樹固然為了工作,同時也為了興趣。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夏日裏,他首先嚐試攀上的樹木,並不是紅杉。巨型紅杉高至頂端可達250尺,最接近地麵的枝幹也有100尺的高度。傑肯斯不肯使用帶釘鉤的腿部工具爬樹,因為這樣可能傷害樹木,他相信每一次的努力都可以保護這世界上最巨型、最古老的樹種。
看傑肯斯示範爬樹,也是一樁挺緊張的事兒,隨著他的每一步行動,不知不覺會捏緊了拳頭暗中使勁。首先他張弓發射出帶線的箭,箭頭上係著細細的釣魚線,後麵連接著稍粗一點的線,當他第四次發射,才使箭頭穿過一個極大的樹幹,又迅速地將箭頭帶回地麵。如此可以把粗達3-8寸的聚丙稀繩子安全地係在樹幹上,這是爬樹的基本途徑。
傑肯斯眯縫著眼看著下午的太陽,黑色的繩子蜿蜒在他頭頂高處,“這樹幹看來有點詭異。”他說,需要把繩子固定在足夠承受重量的樹幹上,帶有橢圓形鎖具小裝置,以及帶繩座的攀登器,這工具象紅色的裝釘槍,所帶棘齒輪在下墜時緊咬住繩子,但卻是很輕鬆地往上移動。攀登有緩慢的二步驟:傑肯斯站在腳鐙裏,把體重從上部攀登器移開,把它往上推移18寸,然後他坐回繩座,把體重從低處的攀登器移開,它將會借助工具的拉力自動上升。然後他重複動作,一段上攀的運動要反複數百次。
突然,三個尖銳的爆裂聲打斷了行進,傑肯斯從繩子上部滑落,到離地麵6尺高處才停住,大樹的小樹枝紛紛掉落下來。傑肯斯揮汗如雨,黃色的夾克上瞬間濕了一大片。器具上的小故障妨礙了鎖緊繩子,他才不能逃過一劫。
稍停,傑肯斯又從樹的另一側開始上攀,20分鍾後,他到達離地麵100尺的樹幹處停下,然後開始攀登另一段100尺的高度,把繩子從這棵紅杉安裝到另一棵相距60尺的紅杉上。逐步在大樹上穩妥安置好吊床,這是附帶蚊帳、燈具、睡袋的夜間安息處。現在參加“樹人”爬樹活動的會員已經多達上千人,成員來自歐洲、日本和美國本土,使用技術性很完善的工具,是一個國際組織,他們中許多人從孩提時代就喜歡爬樹。人們在離地麵百尺以上的高處過夜,沐浴著森林清新空氣,遙望太陽墜落在林海邊緣,等待夜色降臨後的寂靜和神秘,然後又從樹葉的縫隙中數那顯得接近了的星星,都說在大樹上睡眠可以做生動而色彩鮮豔的夢。
60歲的會員高田嘉子在傑肯斯助手的佐助下,爬到243尺高的紅杉跚跚搖擺的頂端,她為這一刻的成就已經準備了三年。她隻使用手臂和腿部的力量,成功地挑戰了攀爬的困難,嚐試這項運動是她自身的裏程碑,她感到從靈魂到身體都歡暢地慶祝登上樹頂。
從1983年開始,傑肯斯就舉辦免費課程教授爬樹活動,每月兩個星期日,在離阿特蘭大市區20分鍾路程的長嶺上的兩棵百年白橡樹下上課。他已經給大樹取名為黛安娜和尼穆羅,他還計劃將來把骨灰撒在尼穆羅下。在過去的近三十年裏他教授了超過一萬名的愛好者,其中不乏俱樂部活動和生日派對參加者,他們稱之為“樹上衝浪”。站在樹頂上,眺望樹冠,可以看見樹木的彎曲和伸展,可以感覺強風迎麵吹來,然後怒號著、拍打得枝葉搖曳,然後蘊聚著林海的波濤,將這綠色的波濤遞送到天邊,人就似乎可以趁風而行。
如今爬樹的活動已經逐漸規範化,設備和器具都經過改進,參加活動的人隻需要攀上一棵樹,就不需要落地即可以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借助索道可以從容地在樹林上層悠遊。參與這個活動的人員也逐漸多元化,值得一提的是雙腿殘疾,借助輪椅行動多年的道格拉斯,也一樣攀援而上,隻不過他比別人多花幾倍的時間。當樹冠周圍清新的空氣滲透了肺葉時,他心中的那份自豪和滿足是他一輩子難忘的經曆。
爬樹雖然隻是一種比較另類的活動,卻給所有參與者極大的喜悅和自我挑戰的機會,途中不乏許多驚險的感覺,卻讓人持續的考驗自己的勇氣,膽略和毅力,有時體驗一下生死一線的懸念,在登上頂端時的喜樂更為可貴。這也許是傑肯斯為什麽總有那麽多的同道者的原由。
清晨,結束樹頂的逗留以後,即可從樹上端沿繩子慢慢下滑,經過一個又一個的粗大的分枝,在離地100尺處停下觀賞周圍的景色,然後再下行至離地50尺處體驗一下鍾擺搖晃的舞蹈。當人回到地麵,停下來回首那高聳的樹冠,心中似乎擁有了一個珍貴的紀念,最後離去時,隱隱還會有點失落,因為那大樹曾經用它的巨臂攬住來訪的人,慷慨地給予過它的客人一個色彩絢麗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