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寮聽雨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第一部 小城故事
五十三、《紅樓》之爭
何麗妍放下電話坐在窗前沉思良久，吳凱對雨竹的癡情令她既羨慕又妒忌，長歎一聲之後整理一下頭發，決定到對麵樓雨竹家探探雨竹的口風，幫吳凱一把。既然人家答應請吃海鮮大餐，她怎麽也得對得起這一頓吧？
雨竹吃過晚飯正在家中看電視劇。麗妍來了她就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跟麗妍聊天。
東拉西扯一陣之後，麗妍問雨竹：“最近在忙什麽？”
雨竹一點都不掩飾地說：“準備考研。”
麗妍心中一愣，那吳凱怎麽辦？於是婉轉地問：“怎麽想起要考研呢？”
雨竹盯著麗妍的眸子，很認真地問：“你覺得廣城這地方有什麽好呢？”
麗 妍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她知道廣城雖然富有，卻是很平庸的一個地方。她在廣發集團公司屬下的一個分公司當財政總監，這對於大學畢業才還不到兩年的她來說，已 經是很令人羨慕的成就。去別的城市，少了關係，是很難這麽快爬到這個位置的。但跟雨竹說這些，豈不是顯得她很庸俗？停了一陣，何麗妍說：“其實畢業時，我 和宋平曾經想去上海或深圳。”
雨竹微微點點頭，意思象是說：“這就對了。”
話不投機，兩人幹脆看電視劇。地方頻道正在放何家勁、曹雪華版的《書劍恩仇錄》。這一版把原著改得慘不忍睹。雨竹歎口氣說：“剛才的一節，陳家洛凍僵昏迷了，霍青桐剝光衣服鑽到被窩裏溫暖他凍僵的身體。什麽亂七八糟的，生堆篝火烤一烤不就行了嗎？”
何麗妍說：“是為了迎合觀眾的某種心理吧。中央台正在放《三國演義》，你看嗎？”
雨竹搖搖頭。
何麗妍一下子覺得跟雨竹毫無共同語言，站起來冷笑兩聲說：“你就好好看你的《紅樓夢》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雨竹一時覺得有點愕然，有點尷尬，也弄不明白何麗妍話裏指的是什麽。看到何麗妍有點激動，她也就不想解釋沒看《三國演義》是因為家裏的天線出了故障，還沒來得及請人修理，暫時隻能看地方頻道的節目。
雨竹覺得麗妍的到訪莫名其妙，直到第二天晚上接到吳凱的電話。
吳凱不象以前那樣東拉西扯了，隻是象小學生回答老師提問似的說：“雨竹，你的那個問題。。。。。。答案好象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雨 竹一下子明白過來昨晚何麗妍臨走時說的：“好好讀你的《紅樓夢》”是什麽意思了。她覺得跟吳凱的隔閡越來越深，心想：“有話你不跟我好好說，卻跟何麗妍合 夥算計我。我問你問題是要你自己回答，不是要你背書。我和你的事，你找何麗妍幹什麽？”心裏有氣也就保持沉默，懶得再說什麽。
吳凱講了一下在S市的情況後，告訴雨竹大約兩周後就可以回家了，沒再說什麽實質性的問題就掛了電話。
一周之後，雨竹受到吳凱的信。信裏說，交往了這麽久，兩人的關係還不確定，他的耐心已被慢慢消磨掉。雨竹的理智使他明白，他們的關係早就不言而喻了。同時反問雨竹，大觀園裏頭的少爺小姐們如果不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如果他們也要為生計奔波，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境況呢？
雨 竹看著吳凱的回信歎了口氣。嚴文海也不喜歡她看《紅樓夢》，但她老是喜歡沒事的時候歪在床上翻翻。俗話說：“治家看《紅樓》，治國看《三國》。”雨竹沒有 治國齊家的野心，但《紅樓夢》裏頭種種錯綜複雜的關係跟職場是很相象的，細細推敲《紅樓》裏頭的種種鬥爭，可以借鑒到職場的待人接物，得益非淺。多年之 後，雨竹看到一本《職場紅樓》的書，得意地想：“類似的道理我早就悟出來了。反對我看《紅樓夢》的人要麽根本沒看完這本書，要麽根本沒看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