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踏雪尋梅 之三十 -- 一把虛汗

第一部 小城故事

三十、一把虛汗

從霞飛嶺回來，生活又象已往一樣波瀾不驚。

這天又是雨竹值班。吃過晚飯後，雨竹到醫生值班室漱洗完畢，忽然聽到外頭有人大聲嚷嚷：“誰值班，誰值班？”雨竹打開值班室的門，看見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正堵在走廊對麵的醫生辦公室門口。雨竹不輕不重的答道：“我值班，有什麽事？”

那人轉過身來，看見是雨竹，眼睛一亮，馬上放低嗓門笑著說：“嗬嗬，沒事，沒事，沒事……”雨竹這才看清，來人典型的北方大塊頭兒，剪著平頭，圓頭圓臉，淡眉細眼，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黑邊眼鏡，白大衣下露著深藍色的牛仔褲，腳蹬白色旅遊鞋，粗獷而不失文雅，陽光而不失穩重。雨竹認得那是早她一年到廣城醫院，現在輪轉到門診部的醫生張帆。

張帆沒再說什麽，笑嘻嘻地走了。八、九點鍾的時候，雨竹接到一個從門診收入院的“發熱待查”的病人，高燒三十九度，門診病曆上赫然簽著醫生張帆的大名。廣城醫院沒有留觀病房，晚上急診病人需要留觀就會被直接收入院，不過這種情況比較少。雨竹當晚在燈光下檢查病人看不清楚，觸診的時候隻覺得肝有點偏大，第二天才發現，病人鞏膜及全身皮膚黃染，實驗室檢查報告證實是“急性肝炎”。主任指示，趕緊把病人轉到肝炎病區。

把病人送走後，雨竹偷偷抹了一把汗，又長見識了。肝炎的病人她見過不少，但大都是慢性肝炎複發的，有既往病史，發病也沒那麽急，而且都是經門診確診了再收入院的。她以前也見過不少“發熱待查”的病人，但大多是上呼吸道感染，或者是肺炎的，還是頭一會碰上“急性肝炎”的病人呢，幸虧沒耽誤了。

這是雨竹第一次跟張帆打交道。雨竹不知道，這個人給她帶來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晚上雨竹坐在房間裏，回想著白天的病例，電話鈴忽然響起，雨竹拿起電話，那邊竟然是幾個月沒跟她聯係的嚴文海的聲音：

“嘿嘿嘿，竹子，你好嗎？”故作開心的聲音顯得有點輕佻。雨竹以前從沒聽到過嚴文海用這種語調跟她說話的。

“很好。”雨竹莊重的答道，並不多說一句話。

“我也很好，嘿嘿。”嚴文海見雨竹不再說話，隻好自己找話。

雨竹聽著這輕佻的聲音，心中有氣，仍然不說話。

嚴文海意識到雨竹的不悅，隻好自己打圓場：“再見。”

掛上電話，雨竹覺得嚴文海真是莫名其妙。兩人早就分手了，要是想維持一般朋友關係，也不是用這種輕佻的語調說話的。

雨竹越想越氣，扭頭看到牆上那幅跟嚴文海在省城車展拿回來的精致的汽車年曆，一時急怒，伸手就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