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踏雪尋梅 之六 -- 故地重遊
(2007-01-26 22: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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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故地重遊
雨竹白天上班,每五天一個夜班,挺忙的。作為一個新醫生,雨竹兢兢業業地工作。她全心全意的愛著每一個病人,精心為病人服務。剛上班不久,總有一種新鮮感,雨竹孜孜不倦地工作著,無暇想太多的事。吳凱不時打電話跟雨竹聊天,雨竹也沒很在意。
一邊工作,一邊覺得知識的不足。這天晚上,雨竹正在家裏看專業書,忽然接到嚴文海的電話,問她周末有沒有空,一起到省城買參考書。
自從那次初中同學的燒烤聚會後,雨竹隱隱覺得,嚴文海會找自己的。時隔兩月,這個電話終於打來了。雨竹爽快地答應嚴文海的邀請。
星期六的早上,雨竹匆匆梳洗完畢,直奔汽車站。嚴文海已在那兒等她。嚴文海永遠衣冠整潔,微笑著跟雨竹打招呼。雖然隻是微微笑著,但雨竹分明看出了嚴文海眼神中那種發自心底的快樂的光芒,還有他注視自己的那種愛戀的目光。雨竹自那次燒烤聚會後,對嚴文海頗有好感。這種好感是大學五年到工作之後,未曾對其他男孩有過的。
雨竹迎著嚴文海的目光,含笑向他點點頭說:“嗨,你到得很早。”
嚴文海依然微笑著注視著雨竹說:“我把車票都買好了。十五分鍾後開車。”
汽車很快就到了。上得車來,找到坐位,雨竹坐在窗口旁,嚴文海坐中間,外頭的座位上坐了個素不相識的阿姨。乘客鬧轟轟地擠滿一車後,汽車終於開出了車站。
雨竹和嚴文海都習慣了這鬧轟轟的汽車。五年的大學生涯中,他們每學期都要坐這種大巴,在省城的大學和小鎮的家中往返好幾次。工作了兩三個月後,又坐回這大巴中,很有一種舊夢重溫的感覺。
畢竟,大學五年,那青春的歲月,令人終身難忘。
汽車一路顛簸,乘客上上落落。快到省城的時候,坐在外邊座位上的阿姨下車了,車上剩下的乘客已不多。雨竹想,嚴文海該向外頭挪一挪吧。畢竟,南方九月的天氣仍是十分悶熱。可是,嚴文海好象一點也不覺得熱似的,仍緊挨雨竹坐著,任由外頭的座位空蕩蕩。雨竹也不好說什麽,雖然熱一點,她覺得,緊挨嚴文海坐著的感覺也挺好的。
兩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到了省城。汽車站離醫學院較近,兩人商量,先到醫學院轉轉,再去僑大,最後去書店買書。
到了醫學院,兩人走在校園裏,雨竹隻覺得一切依舊,似乎自己從來沒離開過這裏。隻是來到教學區大門前,守門的老頭已不讓他們進去,弄得雨竹很沮喪。兩人隻得往回走。嚴文海看雨竹哭喪著臉,有點心疼地抱怨道:“老頭兒真掃人興。”雨竹抿抿嘴,歎了口氣。
兩人打的來到僑大,嚴文海帶雨竹在校園裏到處遛達,如數家珍地告訴雨竹他大學時代的種種故事。雨竹忽然記起一事,問道:“大一的時候,有一次,我和周韻來僑大,誰知剛好碰上你們開校運會,我們所有認識的同學都回家了,弄得我們一個人都找不著,空著肚子打道回府。那次,我們也找到你宿舍去了。宿舍門口掛一把大鎖。”
嚴文海哈哈大笑,“你們運氣真不好。那時我讀預科班。頭一年離開父母,總是一有機會就往家裏跑,以後幾年就沒回得那麽頻繁了。”
兩人路過一個買可樂的太陽傘。嚴文海停下,向攤主要了兩杯可樂。雨竹靜靜的看著嚴文海買可樂,分明地感覺到他對逝去的大學生活的留戀。這兒,或許是他以前經常買可樂的地方。
嚴文海端著兩大杯可樂,遞給雨竹一杯。雨竹並不渴,卻也接過可樂,慢慢地用吸管吸著。兩人繼續往前走。嚴文海繼續講他的故事,講他曾任年級的學生會主席,可惜沒當上學校的學生會主席,不然會學到更多東西。雨竹心想,嚴文海在大學階段,真是青蛙變王子,不但外形有很大改變,而且能力也突飛猛進。
兩人來到研究生樓前。進樓的人要出示身份證。雨竹沒有隨身攜帶身份證的習慣。嚴文海說:“我的一個同學考上了研究生。我找他有點事,你等我一下好嗎?”雨竹答應了,站在樓前打量著進進出出的人。
雨竹是比較有耐心的人,等了好一陣,才見嚴文海匆匆出來。嚴文海神色有點忐忑不安,生怕雨竹生氣的樣子。雨竹脾氣好,並沒有抱怨半句。嚴文海卻忙不疊的解釋。他跟那同學很要好,見了麵,少不了多聊幾句。雨竹挺寬容地朝嚴文海笑笑。嚴文海才安下心來。
出了僑大,嚴文海帶雨竹到附近的一個大賓館的西餐廳。餐廳裏黑洞洞的,那是追求“情調”吧?雨竹心想,要不,那麽豪華的餐廳,怎麽連燈都不開呀?
工作後的這兩個月,雨竹不得不適應各種社交場合,學習一些在學生時代看來較 “奢恥”的生活。
嚴文海點了個黑椒牛扒和一個馬鈴薯沙拉。雨竹對西餐一竅不通,將就著吃了中午飯。她並不覺得西餐好吃,但似乎價格不菲。兩人出了賓館,在樹蔭下等出租車。
這兒是市郊,出租車不多。時值中午,兩人在馬路邊等了好一陣,有點兒汗津津的感覺。雨竹打開提包,拿出兩條香水濕紙巾,遞給嚴文海一條。兩人用濕紙巾擦擦臉。花露水的香氣令兩人精神一振,暑氣大減。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一輛出租車。出租車開了好長一段路,終於到了市中心。科技書店就在熙熙攘攘的興華路上。
嚴文海在一樓找他的會計專業書。雨竹獨自上二樓,很快就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實用內科學.上冊》和一本《常用心電圖圖譜》,雙手捧著下樓來了。嚴文海仍在那兒東翻西找,手上捧著好幾本,但加起來都比不上雨竹的一本厚。雨竹口中卻仍在抱怨找不到下冊。嚴文海似是因為手中的書比雨竹的書個頭小得多而有點不服氣,但又找不到別的,隻好離開書架去付帳。
雨竹打開隨身帶來的折疊式旅行袋,正要把自己的兩本厚部頭書塞進去。嚴文海卻自告奮勇要把雨竹的書也塞到自己的書包裏去。雨竹擔心地說:“都由你背會很重的。”嚴文海說:“沒關係。”伸手把雨竹的書拿過去。雨竹一邊幫著把書塞進嚴文還的書包裏,一邊說:“這麽重的書,會把背帶拉斷的。”嚴文海微笑著說:“我的書包挺結實的。”邊說邊利索地拉上拉鏈,背起書包,邁步出書店。
雨竹跟在嚴文海身後,望著嚴文海寬闊的肩膀,高大的背影,勻稱的身材,想著他的溫文爾雅,紳士風度,心中暗暗稱讚,卻仍然覺得,書都由他背,實在太重了。
書店門口有一個賣杯子的攤檔。嚴文海停下來,扭頭問雨竹:“買個杯子給你好嗎?”雨竹微微一笑,看了一下攤上的杯子,沒覺得有特別好的,就說:“我們先逛逛吧。”
兩人在繁華的興華路上閑逛。雨竹在省城讀書時就喜歡到這兒買書、購物。她總能在這兒花很少錢,買到物美實用的物品。
逛了大半圈,嚴文海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能分點書給你背嗎?我累了。”雨竹趕緊點頭,她一開始就覺得,這麽多書都由嚴文海一人背不合適。嚴文海打開書包,雨竹把自己的兩本大部頭書取過來,放進旅行袋,嚴文海卻又擔心地問:“背得動嗎?”雨竹笑笑說:“背得動。我以前是田徑隊的。”嚴文海也笑著說:“我以前是遊泳隊的,還參加過校運會的遊泳比賽呢,可惜沒得名次。”雨竹心想:“怪不得身材那麽偉岸。”
逛了一圈,兩人也沒買什麽東西。嚴文海建議到商業大廈逛逛。雨竹去哪兒都無所謂,於是跟嚴文海來到江邊那古老而又巍峨的建築旁。
西斜的太陽把金色的光輝灑在大廈巨大的鍾樓上。鍾樓的大鍾麵對著滔滔逝去的江水,川流不息的車輛,不緊不慢,永無休止地,靜靜地計算著時間。深沉渾厚的鍾聲附和著渡輪汽笛的長鳴,似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
雨竹和嚴文海很快就逛完商業大廈,站在微微隨波顛簸的渡輪上,靜靜地注視著船尾滔滔的浪花。江麵上浮光躍金,岸邊大榕樹長長的根須隨風飄動,頗有依依惜別之意。兩人靜默了很久,似在回味當年乘渡輪到上遊的車站乘車回家的情景。快樂的學生時代如巍峨的鍾樓一樣,漸漸遠去,卻又如鍾樓一樣,永遠銘記在兩人的心中,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