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大心

文學是我永遠的情人,很多愛好因為出了國不得不中斷,放棄,唯有舞文弄墨可以不受地域,文化,經濟,時間等等限製。寫的過程是心靈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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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樹下

(2007-01-15 02:54:42) 下一個
銀杏樹下


回國生孩子做完月子,在城裏住了一段時間,便去離家五十公裏外的太湖小島---西山,那個我度過我童年,少年的地方, 在一個看得見青翠山景的房間裏住了近一個月,原本在城裏浮躁煩惱的心在這青山擁裹下的小村裏平和寧靜下來。

走在山腳下,五月紅豔豔的石榴花燦爛綻放,一路有青澀的梅子,黃澄澄的枇杷,酒紅色的楊梅壓在高高低低的果樹枝頭,不僅能養眼,還能養嘴。除了枇杷,青梅和楊梅被人摘一兩粒放進嘴裏,村民是不會對你板臉和罰款的,更漂亮的是這裏有很多銀杏樹,雖然它最美的色彩是在秋天,濃墨重彩的金黃色,勝過油畫名作,但這個季節的綠蔭則是村民們歇息、乘涼、聊天的最佳地。離我住處百米處的大銀杏樹下,正好有一圈大石塊,似石凳一樣圍著一圈,正好附近住了幾個賦閑了的村民,有赤腳醫生,糧店主任,大隊會計等等,每天下午3點左右,隻要無雨,必有十來個人聚在那裏,聊家常裏短,談海闊天空。

我有時會抱著孩子,去那裏坐坐。今天會聽到一個發家史,他們說:喇叭阿七小時候讀書讀不下去,現在做生意倒是全村最狠(厲害),去年一年搞挖土,就發了大財,你看翻造的別墅大的嚇死人。我順著說話人指的的方向望去,山腳下一幢造了江南民居少有的龐大地下層的大別墅正在大興土木。那個說鎮上楊胖子建路早發了大財,小學都沒畢業呢。又有女人插話,不過現在不讀書,出路更少啊。(我認識一些四十來歲的女人去城裏做保姆,比如我小學同學小英,掙錢貼補在外讀大學的孩子的不少)。明天聽到一個衰敗故事:原來鎮供銷社的阿芬改革開放初期因腦子活,人頭熟,自己獨立出來搞農副產品收購,迅速發了財,哪想她的兒子,那個在鎮醫院手術室工作的醫生近水樓台先得“毒”,並吸毒上癮,把老娘的家產全部吸光不算,還留給老娘一個因吸毒而生的癡呆女兒,老婆棄家而去。曾經的富婆已不再富有,不再風光,在家帶帶傻孫女,玩玩小麻將,怕出門見人。
還有個故事是關於一個退休老師的,馬眼鏡的,他老婆在鎮上新開了電腦房,留守原來的小雜貨店的馬眼鏡,外表斯文纖弱,內心卻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與一個經常去他小店門口抱著孩子閑坐的奇醜的啞女搞上了,還使啞女懷了孕,啞女告訴家人要去打胎,家人問出真相,找到該老師要其拿出10萬元私了,否則去派出所報案,告他強奸殘疾人。該老師硬著頭皮答應了,偷偷動用10萬還上風流債後,可還是讓老婆發現了,聰明的老婆情願揚家醜也不願硬生生送掉10萬,再找上啞女門說要反告他們敲詐,便再討回6萬,最後馬老婆以五十萬賣掉了電腦房,與老公一起堅守小店,還常手牽手走在街上,壞事變成了好事,一些學生看到他們便唱起《遲到的愛》……

每天,銀杏樹下的“新聞聯播”將小村發生的重大新聞或花邊新聞一一傳播,誰想有啥秘密掩藏,很難。這也是小村的主要業餘文化生活之一,要不就是一些打牌和麻將的小聚眾,這些多數每月隻得150元的村民,日子過得出乎我意料的快活,悠閑,這令我們生活在城裏的人想不通,他們比掙得多花得多的城裏人快活得多,熱鬧得多,錢對他們似乎不起作用,他們吃的基本從自己地上獲得,生了病咋辦也不去想,隻管今天快活著,村裏隻要有一人娶媳婦,便是所有人的節日,每戶都被邀去喝酒慶祝,而出的禮金不象城裏那樣五百一千,一百二百也能熱熱鬧鬧,海喝豪吃個三天三夜。



我的一些小時同學或鄰居,也常常帶些土特產禮物給我,一會是一簍枇杷,或是二把青菜,幾個鹹鴨蛋、一罐碧螺春綠茶……。雖然這裏的鄉村比不上德國鄉村的潔淨整齊,因垃圾箱極少,塑料袋等有礙觀瞻的垃圾在路邊隨處飄飛,許多人家的化糞池就在屋後,多數不加蓋子,蒼蠅蚊子嗡嗡很多,還有我心痛的我孩童時代的明朝建築天宮廳被拆並重造了新房子,兒時記憶蕩然消失,明朝建築徐家祠堂也被政府租出去成了狗場,而管理這樣的村莊的政府工作人員退休後每年還可拿比農民多20多倍的退休金……這些是美麗小村的不和諧之音,可也許正是這些真實生動,豐富鮮活的人和事,讓我覺得這青山綠水的地方不是真正的桃花園,它隻是遠離城市的浮華和喧囂,但依然有現實生活的斑瀾多姿,苦辣酸甜,是人間,而不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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