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
(2005-01-21 01:15:58)
下一個
咖啡小弟要回來的時候,吃的用的雜七雜八整了一大箱子,秤了一下,差一點不到20kg,就想起問我想吃些什麽,要給我帶來。說實話,想吃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新通橋頭的糊塗雜麵條、順城街的羊肉湯、碧沙崗的西安葫蘆頭泡饃、綠東村的熱盆景酸菜魚。。。嗬嗬,這些好幾年沒吃過了,可惜帶不來的。帶什麽呢?點心、糖果、小吃、涼菜,好像什麽都稀罕,什麽都很遙遠了。考慮了幾天,也沒有做出最後決定。臨來前一天晚上十點多的電話,又問我這事,我就賭氣說:給我帶些平日下酒的涼菜!還有,帶幾個饅頭來!等我接到他的時候——還是那個半大孩子——背著一個大背包、跨一個電腦包、左手拖一個行李箱、右手提著一個大大的手提袋。打開手提袋一看,我不禁笑了——裏麵除了一隻壇子雞、兩個辣鴨子、半個鹵好的豬頭、幾疙瘩黑鹹菜,真的還有5個燒餅,6個饅頭——記得那天晚上鄭州的雪下得很大很大,三更半夜真不知道從哪弄回來的!帶來這些饅頭,好像一個也是號稱“二兩”的?又小又硬,還帶點酸頭,和我心裏想象的差得太多了。河南人多以麵食為主,小時候,正餐是千篇一律的湯、菜、饃,這個饃就是饅頭啦!不過那時候,饅頭多是好麵和雜麵對半的,摻了玉米麵的饅頭尤其難以下咽。隻有職工食堂裏的大饅頭,純白麵的,足足的二兩,又軟又香,令人垂涎三尺。記憶中,小時候吃得最好的一餐,就是蹲在職工食堂地上吃的兩個大饅頭加一份炒豆芽。不過職工食堂了饅頭不是經常可以享受的,要二兩糧票和四分錢呢!高中畢業就離開家了,大學和上班前幾年,住的是集體宿舍,吃的是大食堂。盡管有燒餅、米飯、花卷、油條多種選擇,我隻是對饅頭情有獨中。偶有得意的時候,一隻小筍雞,六個饅頭作一頓晚餐,好像是小康日子呢。後來不吃食堂了,可每次路過建築工地,看見民工們蹲在地上,端一碗白菜熬粉條,捏兩個大饅頭,大口大口吃得那個香,總是有一種想討一兩個吃的衝動。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對饅頭沒有了什麽感覺了,到處可以看到買到,沒什麽稀罕的。隻是感覺買回來的饅頭越來越小,越來越酸,越來越不好吃,那種白白大大的,據說是用洗衣粉發大的,用硫磺熏白的,更是敬而遠之。好在那時候一天到晚都在外麵胡吃海喝的,個把月沒有吃饅頭,到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出來好幾年了,這裏的“飯”成了“大米飯”,而“麵”等於“麵條”,麵食實在難得一見。饅頭倒是有,超市賣的“方便饅頭”,買回來加熱即食那種,價錢雖然不是很貴,可太甜太軟太粘太小,用手捏扁了,一口就可以吃掉一個,真是沒勁。去年回去探親的時候,總有人請客吃飯,說是要補回這幾年沒有享受的,在家裏沒有老老實實吃幾頓飯。外麵的山珍海味一樣也沒有印象了,隻是記住了在舞鋼,媽媽親手蒸的那籠饅頭——媽媽家住一樓,有一個小小的後院,一個放雜物的小房,一小小的花圃,一架葡萄遮住後窗,東南角頭砌著一個帶煙囪的燒柴的灶台!老兩口退休在家,隻有兩個外甥時而來蹭飯,對吃的到不是很講究,但饅頭一般不出去買的,都是媽媽親手蒸出來——米酒做的酵餅,發好麵,揉了醒,醒了再揉,然後切成小塊,揉成圓圓的坯子,放進籠屜,大火蒸上半個小時,香香的饅頭就出鍋了。記得那天,我坐在小板凳上燒火,外甥們在小院裏嬉鬧,望著煙囪裏的嫋嫋清煙,聞著饅頭陣陣的清香,遠處傳來幾聲犬吠,真是想把時間一直凝結在這個時刻。母親已經上了年紀,蒸饅頭對她來說好像越來越吃力了,妹妹們也不願意她那樣勞累,送來的大米總是吃不完的,可她總是時不常的蒸一次饅頭,也許,她是找尋一種感覺吧。又是快一年了,下次回去,媽媽還會蒸饅頭給我吃嗎?我想,一定會的!